怔愣間,蕭千策腦中一閃而過一個念頭:就算他逃到海角天涯,他也會抓他回來。
“去去。”寶親王沒好氣的趕人。
振臂,揮韁,翩然而去。
直到鐵心竹的身影完全沒入人海再也尋不著蹤跡,蕭千策才上馬車,進宮去。
這次從皇宮回來,王爺心情好像很好。同在馬車上的隨雲心中暗忖,王爺神情依然沉斂,但卻少了那股迫人的壓力。
至從皇帝登基以來,多久沒見過王爺心情如此之好。可是,就連他這個侍衛都能感覺到王爺同皇帝間那劍拔弩張的陣勢,王爺為何一點也不上心,就他們在宮中的眼線傳回的消息,得知皇上已有收回鐵將軍兵權的打算。
“你說這玩意那家夥會喜歡不?”
那家夥?誰?隨雲被王爺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暈了頭。
看著王爺手裏的銀色絲絛,用劍的人都知道那是係於劍眼處的裝飾品,又不是什麼至寶。
蕭千策珍視著手中的飾品,千萬縷銀絲糾纏成一個同心結,打第一眼見到它時他便覺得和那青冥很配,細一打聽才得知這東西叫‘相思’,送給那個人正好。等皇帝收回那家夥的兵權,他還指望拿這玩意哄他開心呢。
鐵將軍?除了鐵將軍的事,世間萬物恐怕皆入不了王爺的眼。王爺對鐵將軍早已超出了拂照之情的範圍。
對王爺自顧自的問題,隨雲選擇以沉默作答。
收回兵權就意味著他不用再去賀南,那家夥能留在他身邊,他求之不得。
“去將軍府。”
“不是回親王府?”隨雲回稟,眼看轉個彎就到王府正門了。
“本王有說過要回王府麼?”
隨雲無語,王爺是沒說來著。
於是,夜色下,馬車掉了個頭,往將軍府而去。
蕭千策進了將軍府直奔鐵心竹所在的院落,見書房有光亮,料是人在那裏。
推門而入,瞅一眼桌案前的人,轉身對身後的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再一個手勢,示意他們退下,輕掩門扉,提步走向睡的正香的人。
見鐵心竹手握著筆就這樣睡著了,蕭千策不免有些好笑,困成這樣?
蕭千策拈紙入手,細一看,水墨長眉輕擰,一雙墨玉般深邃的眸子透出光彩。
不經意間的一聲輕歎,喚醒了鐵心竹,她循聲望去,和那雙冷中帶柔的雙眼撞了個正著,勾魂眼半刻怔愣,然後心虛的回避。他是真是夢?
等等,他手上拿的是什麼。心中開始敲鑼打鼓。
瞅著蕭千策手裏自己的真跡,她想抹脖子。
“那個……”該怎麼解釋那一張寫滿他名字的紙,就是麵對千軍萬馬也沒有此時來的緊張。
“好醜。”
啥?以為他會誤會,沒想到原來是自己多心,值得慶幸,一絲失望頓起,但在一個揚眉間湮滅。
“字醜不犯法。”她是武將不是文臣,寫不出那方正秀美的字,
“字醜是不犯法,但把本王的名字寫的如此不堪就是你的罪過。”
蕭千策走到桌案前坐下,鐵心竹正要起身將讓出椅榻,卻被人抓小雞一般提起,往那人腿上一擱,長臂一覽將她圈入懷中。
鐵心竹全身僵硬,不敢動半分,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教你寫字又不是打仗,放輕鬆點。”蕭千策看懷中的石頭不免好笑。
“哦。”鐵心竹含糊一句,心頭已是鑼鼓喧天。
蕭千策握住鐵心竹的右手,帶她執筆,蘸墨。
初落筆,筆鋒柔而韌,然後急轉如風,輕重有度。
他帶她在紙間引鳳遊,她隻能望著筆尖一開一合,筆墨由濃轉淡,失落雲端。
最後一個長尾收筆,恰似他的雍雅瀟灑。
一個‘策’字,上首飄若浮雲,下部矯如驚龍。
如同她和他,一個是雲端客,一個是雲中龍。
二人著了迷,筆走不停,一個貪戀手中軟玉,一個眷戀身後溫香。
一頁宣紙似江山,任二人揮墨豪邁。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