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猛然掃到她拿針的右手,心頭徒的一緊,不顧一切的推門而入,衝到她身邊抓起她的右手,暴喝道:“你右手的尾指哪兒去了?”
那一瞬間,梓童無法形容她的心情,她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就真的從天而降,是老天對她的眷顧嗎?她以為,他和她是永遠陌路,沒想到他還會出現在她的麵前,而且,他一身都淋濕了,他是皇上啊,怎麼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些宮人侍從到底都做什麼去了。
“皇上,您一身都濕透了,先換一身……”
“我問你,右手的尾指哪去了?”他記得,她善撫琴,她彈的琴總能讓他平靜下來,他卻不知,那是她用心在為他彈琴,用心在彈,他曾經讚歎過她的手,十指纖纖,如玉溫軟,而現在卻為何落下殘疾。
“皇上您別站妾身右側說話,妾身右耳失聰聽不清。”所以她盡可能的都用自己的左側對著別人,可皇上一進來就抓著她,讓她想側身都難。
梓童見瓔炎淩霄盯著她右手的殘疾處,大致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對他解釋道:“這是因為妾身有罪,所受的罰。”
“什麼罪,誰敢罰你?”梓童聽不大清,但對著口型也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當初冒犯了皇上天威,本是死罪,承蒙聖恩,饒妾身一命,宮內侍官為以儆效尤,所以斷這尾指,以示懲戒。”她說的淡然,毫無半點哀戚。
瓔炎淩霄鬆開她的右手,倒退一步。
“你的右耳又是怎麼回事?”他問這一句的時候,都能感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沒什麼,都過去了。”她回的堅定,其實她的右耳,是因為被打入冷宮後,昔日那些看她這個正室不順眼的侍妾前來尋事,她脾氣也倔,所以她們一氣之下叫手下的宮人打她的耳光,事後又沒有及時的醫治,好在,隻是一隻耳朵失聰,她該慶幸才對。
“我叫你說。”瓔炎淩霄喝道。
梓童隻是揚笑,就是不說。
“你不說,我也查的到。”他從不知她也有如此倔強的時候。
“算了,查到又如何,妾身也恢複不了,何必再多添一段孽債。”終究是要還的。
“傷害你的人都該死。”他如憤怒的猛獸。
她隻是搖頭,她不想他做更多的孽,她怕到了下麵,她陪不了他,所以她常向上天祈禱,所有的報應都讓她來承擔。
“妾身給皇上撫琴好不好?”她急忙轉移話題,怕她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她在少一根手指而且右耳又失聰的情況下彈出的曲子,說實話,真的算不上佳音,卻聲聲震撼著瓔炎淩霄,如果男人也可以流淚的話,他定已失聲痛哭。
一曲完畢,她笑著問他:“好聽麼?”
瓔炎淩霄一把抓過她摟在懷裏,好聽,比什麼都好聽。
他一身濕漉漉的,讓她好心疼,她動手為他褪去衣衫,沒有可更換的衣物,她便用棉被裹在他身上,她正想去生火為他烘幹衣物,他卻抓住她,央求道:“我頭疼。”
她隻好坐回床沿,讓他平躺下,頭枕在她的腿上,指腹觸上他的額角,溫暖的力道,讓他頓時舒適不少。
此時的梓童,就是瓔炎淩霄這支孤舟停靠的避風港灣,永遠不會走動,隻會靜靜的等待,等待他歸航,不論他遭受再大的風浪,在她的這個避風港,都能讓他安心的休養生息。
“妾身……”
“說我!”,他不能忍受她的卑微。
梓童頓了頓,開口道:“我要是有一天死了,霄,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死,就算要死也是我先。”
“你是皇上,怎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我死了,你還可以彈琴給別人聽,你死了,誰還會用心彈琴給我聽。”
瓔炎淩霄忽地翻身,將梓童壓在身下,他俯身吻住她柔軟的唇,激起一室春色……
“對不起,告訴我你的名字,從今往後,我絕不會再忘記。”他第一次向人說對不起,也是第一次如此鄭重的承諾。
“梓童。”她因他的舉動感到嬌羞無措,所以回的話都羞羞答答。
不說室內的柔情蜜意,無邊春色,隻說室外的鐵心竹,一路罵罵咧咧回她的寢宮,她幹嘛在室外待著,她是怕喜怒無常的瓔炎淩霄會對梓童不利,所以跑來暗中護駕的,哪知人家兩口子恩愛著呢,不過,瓔炎淩霄的壞話,她沒少說,簡直混蛋,把人弄上床連孩子都生下來了,居然不知道自己女人叫什麼名字,真他娘的混賬……
一路黯然寂寥,某人也會思春。
唉!深宮寂寞啊,鐵心竹歎氣,她的避風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