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腰廊縵,曲折蜿蜒,空氣中飄來些許荷香,映著滿池的白荷,竟是讓本是炙熱的天氣多了一絲清涼。同時也掩飾住了京城中隱隱浮動的血腥。
荷池中央的八角亭中,端坐著一位身著白紗的少女,恬靜的麵龐上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猶如一位誤闖人間的仙子靜望著遠處湛藍的天空,眼神中的空澈讓人生感驚訝。
原本匆忙趕來的男子看到此景之後,硬是生生愣了一會兒,穩了穩心情,這才踏著緩慢的步伐進了八角亭。
“小姐”男人喚到,不動聲色地看著麵前這個左不過十七的少女臉上的蕭肅與身後的荷花融為一體。
“如何?”少女輕啟粉唇,聲如黃鶯般清脆,又似雨露一般柔軟。未曾回頭,仍舊是望著不遠處湛藍的天空。
“天下變了,”男人停了一刹終是說出了口:“小姐猜的沒錯,昨夜六皇子帶兵入宮……”
“阿奇”少女止住了他餘下的話語,回頭一臉平靜地看著他:“我要聽的是今日之事。”
阿奇眼神一緊輕聲道:“先皇駕崩,六子繼位,改國號為天元。”
“太子如何?”少女向池中撒了一把魚食“可還活著?”
看著小姐一臉的恬淡,阿奇額前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昨夜的突變被她全部說中了沒有絲毫的差錯,可她卻偏偏如沒事人一般的打聽著外麵的故事。
“暴斃”阿奇輕吐一口氣終是道了出來。
“啪”一隻墨魚輕躍出了塘麵又潛入了水中蕩起了層層漣漪,打破了原有的寧靜。
少女秀眉一蹙,傾撒魚食的手稍有一滯,又問:“我哥如何?”
“公子扶持新皇登基,如今已是右相。”前後不過半分阿奇便將原先的六皇子改成了新皇,倒是表明了如今的局勢“眼下怕是快回來了”
聽到這兒少女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這讓阿奇不覺一緊心中,可又不見少女的下問,著實讓他捏了一把冷汗,忽見她抬了抬頭示意他退下這才鬆了口氣。
清風徐來,帶來了一絲甘甜之味。搖晃著塘中的白荷上下舞動,像極了不受羈絆的孩童。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不緊不慢,不消一會兒功夫便來到了她的跟前。
“晚歌”來人輕聲喚著,手撫上了她的肩上前一步與她一同看著湛藍的天空。
空氣中隱隱浮動一絲焦灼。在塘麵上旋轉,霎時間擰成了一脵無形的力量,在二人的周圍充斥著。
“妹妹還未祝賀哥哥成為右相呢。”晚歌扭頭嫣然一笑全然沒了剛才的穩靜與淡然。
晨碩眼神一愣轉頭與這個笑的燦爛的妹妹對視,久久沒了話語。耳畔有的隻是潺潺的流水聲。風一輕拂過,牽動起了少女耳畔的青絲。這種情景讓晨碩感覺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想到這兒晨碩終是敗下陣來,歎了口氣伸手將她的發絲別到耳後嘴角浮現了一絲苦澀的笑問道:“你在怨我?或者,你不開心?”
“妹妹從未這樣想過”晚歌收了笑容拂去了裙上的灰塵:“妹妹無權幹涉哥哥的生活,但妹妹隻說一句話‘伴君如伴虎’切不可心生大意。”
晨碩拍了拍她的肩輕聲道:“眼下天下已變,你我兄妹卻還攪在這渾水之中,不得不伴啊!”語句中的玄關耐人尋味。
“命定而已”晚歌解釋。
晚霞將天空塗成了粉紅色的,渲染了半邊天空。時間的轉換與輪回將原本平靜的一切變得讓人無從下手。
晨碩淺笑著與她一同看著這多變的天空,目光朗朗。霞光灑在二人的周圍暈染著他們模糊的影子。
“哥哥可曾聽過建安天源之說?”晚歌不經一提。聲音弱小地晨碩險些沒聽到。
聽她這麼說晨碩依舊淺笑著,摸了摸她未飾珠釵的頭發,寵溺卻又不舍的說到“傻丫頭,一切隻需交給哥哥我,你隻要做一個快樂的相府小姐就行了,其他的無需擔心。”
看著晨碩眼中的那個沒有表情的自己,晚歌淺淺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可那笑意隻停留在她的唇角。
夕陽緩緩落下,相府的一切都被它鍍上了色彩,讓人舍不得移開眼睛。
墨魚晃動著尾巴在塘麵一閃而過,激起的微波散暈了二人的影子,晚歌一動不動地盯著塘麵,輕啟粉唇無聲無息的吐出了兩個字:“命定”
一切歸於了寧靜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隻是空氣中還隱隱浮動著一絲腥甜的血腥味道。
……最是一年春好處,暖洋洋的陽光將所有事物都照射地分外舒服,相府後花園荷塘之中,晚歌手執筆意地在紙上勾勒,剛入春的塘中了無生機,竟是透出幾分蕭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