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閑來無事,和幾個朋友去電影院懷舊,重溫了一次《廊橋遺夢》。電影結束時,很多人都紅了眼。
從電影院出來,我歎了口氣:“裏弗蘭西斯卡和羅伯特沒有再見過麵,就該這樣的。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臉;如果過去還值得眷戀,別太快冰釋前嫌。終歸到底,感情這件事真的很難讓人釋懷。”
“是嗎?”其中一個男性朋友看著我,“紅著眼是難過得想哭嗎?為什麼紅著臉呢?是憋著哭不出來?”
果然,男人和女人來自不同的星球。
“你和前任見麵會哭?這不是很奇怪嗎?”他連忙補充道,“如果你還愛著人家,那當初就不要分手啊!”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但是愛情常常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
愛情最好的模樣永遠是初相見
一個男人,再聰慧睿智,恐怕也不能明白一個女人在感情裏所要求的勢均力敵和兩敗俱傷。沒有人能在愛情裏算得清清楚楚,從什麼時候開始心動,到什麼時候結束,誰愛得銘心刻骨,誰又愛得漫不經心,它往往不符合守恒定律。
因為我愛過你,所以,你永遠都有辜負的嫌疑。別說情用命抵,感情隻能用感情來衡量和報答,別的任何東西都隻是一種形式上的補償。這一筆糊塗賬,無人算得清。
蔣碧微偏偏就是這樣錙銖必較的女人,她這一場棋逢敵手的愛情,轟轟烈烈,最後卻慘烈收場。她和徐悲鴻,說到底就是一場彼此虧欠的愛過。
初次見麵,她還叫蔣棠珍,是蘇州名門閨秀,嫵媚娟秀,知書達理,靜美如那三月新開的桃花。更重要的是,她早就有了婚約,在十三歲時,家裏就將她許給了蘇州望族查家的小公子查紫含。徐悲鴻是才華橫溢的青年畫家,頗得蔣家人看中,與他們一家交情不淺,時常出入蔣家,他對蔣碧微是一見鍾情。
娉娉婷婷的少女聽多了有關徐先生的傳聞,心裏暗自好奇。在一次徐悲鴻上門拜訪時,她借故走過大廳,看了他一眼。自此,徐悲鴻的才華和氣質深深吸引了她,日常的接觸也讓這兩顆年輕的心越走越近。
本來,這隻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的遺憾,於情於理都不能繼續。也許老了,這份情愫會成為一點甜美的念想,成為兩個人隱蔽的回憶。但事情就是這麼湊巧,當時正在考試的查紫含傳出作弊醜聞,待嫁閨中的蔣碧微痛苦萬分,想到自己托付終身的夫君如此不堪,她心裏的天平自然而然地偏向了徐悲鴻。
誰不希望自己的愛人是那個腳踏祥雲而來的大英雄呢?
就在這時,徐悲鴻托人向她問話:“假如現在有一個人,想帶你去外國,你去不去?”
蔣碧微早就聽聞徐悲鴻要出國遊學,但她做夢也想不到他竟然要帶她一起去。巨大的幸福和欣喜擊中了她,她脫口而出:“去!”
徐悲鴻私下刻了一對水晶戒指,一隻刻著“悲鴻”,一隻刻著“碧微”。有人問起,他神秘地一笑,宣稱那是他未來太太的名字。
在前往日本的渡輪上,徐悲鴻把那隻戒指送給了她,從此,她的名字就改成了蔣碧微。
這分明是一出卓文君與司馬相如的浪漫私奔,愛情在此刻變得格外鮮活,兩個人迫不及待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彼時的徐悲鴻已有原配,雖然病逝,但在蔣父的眼裏,他始終不是女兒的良配。況且,蔣家和查家是世交,退親談何容易?蔣碧微臨走時留下“遺書”,詐稱自殺,留下爛攤子一走了之。得知實情的蔣梅笙勃然大怒,卻不得不為女兒掩飾,為了避免查家的追究,他對外宣稱蔣碧微“暴斃”,甚至還買了一口棺材,裝著石頭,像模像樣地葬了。
很多人在感情遭遇阻攔的時候,總覺得那些阻攔才是問題,卻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會產生阻攔,其實那才是真正的問題。
我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她曾經因為異地戀遭到家裏反對。但她力排眾議,和男友愛得如漆似膠,簡直要向全世界證明他們能修成正果。好不容易雙方家長鬆口了,婚事提上日程,她反而意興闌珊了,悶悶不樂地跟我吐槽,因為風俗和飲食差異,兩個人矛盾很多。
南北差異一直就有,矛盾也一直都在,隻是她選擇性失明了。等到塵埃落定,才來計較水土不服。
蔣碧微和徐悲鴻也是,他們以為最大的問題來自於旁人的反對,其實真正的問題是來自於他們彼此截然不同的生活背景和人生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