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1 / 2)

是夜,聞蕙在床上抱著小越,久久不能入睡,她聽著他安穩的鼻息,心裏愈發靜不下來。腦子裏盤旋著一句話:“越是害怕麵對過去,越是願意掩蓋真相。”回想在J市的幾天,總懷著點點忐忑的希冀:希望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卻又希望還有人會記得自己,但那幾天和以前的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期待也就慢慢變淡了。是近鄉情更怯嗎?還以為這麼多年來,自己已經想得很開,而且冷靜回想她與啟安之間的短短長長——再大的誤會其實也就是誤會而已,他們之間的情分難道比不上一個誤會嗎?如果當時能夠多一點容忍的餘地也不會到了現在這副光景:竟然覺得沒有碰到霍啟安,也是好的!心裏竟然一直在渴盼晚一點,再晚一點。

世界其實也就這麼大,但是回來這段時間,倒也沒有碰見,在媽媽墓地那次算不算最近的距離?他是否還像以前一樣經常打籃球鍛煉身體,還會不會去光顧他們經常去的小吃店點一份糖醋麵筋包?自己當初跑得可真幹脆,他卻必須留在這裏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隻是,陪在身邊的人換了,僅此而已。

他會去J市是不是也想逃避這麼多的過往?他經常會睡在在自己的床上嗎?也是他們曾經相濡以沫的地方……

在J市住下的第一晚,聞蕙找出了那隻藏在床靠背後的那隻翠綠的琉璃杯,放在床頭,希望就著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看到裝著三分之一水的杯子能再次透出淡淡的藍色——這次她來就是想把它帶走,放在身邊。但拿在手裏那刻起就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琉璃杯表麵的花紋沒有熟悉的觸感:不知道是自己的記憶有問題還是杯子變了,這樣的綠杯子透出藍色的確違背科學原理……那真的是曾經和啟安一起分享過的秘密嗎?

記憶久了,果然就不再有把握。

那晚,她洗盡了臉上厚厚的脂粉,終於也洗盡了心裏塵封的怨念,淚流滿麵……

蕙蕙,你要做回你自己,我喜歡看著你一直快樂。

她在夢裏聽到媽媽這樣告訴她。

她輕輕地吻小越胖嘟嘟的臉頰,幸好,我當時選擇生下你。

“霍總,您找我。”霍啟安的得力助理齊奧進了總裁辦公室。

“我讓你關注的事情怎麼樣?”霍啟安站在窗邊,他看著唐薇給他執意送過來的那盆小草,葉片長得短,而且又肥又厚,天氣這麼冷,它竟然一點不受影響,長得可真精神。

“霍錦晨那邊倒還算安靜,幾乎在家裏不出門,但是最近好像見了一個不大臉熟的人,我們懷疑可能是邵榕或者邵榕派去的人。”

“哦?”霍啟安轉過頭,輕輕撇了撇嘴角,“難道他們要聯手嗎?這個我倒是忘了,邵榕回來了,他在日本攢的根基也不淺了。”

“霍總,我們要不要提前……”

“你覺得我會害怕這個嗎?”

“當然不是,他們不過是您的手下敗將罷了。”齊奧很少奉承,但是不失時機。

“嗬,”霍啟安冷哼一聲,十分不屑“他們是我母親的手下敗將罷了。”

“那……”齊奧欲言又止。

“不過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還是那句話,他們畢竟是霍家的子孫,我不想看到他們不好。”

“……是。”齊奧有時很難明白老板的真實想法,他可以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剁掉背叛者的一個手指頭,卻也能暗地菩薩心腸甚至不求人知,仿佛在期盼越來越多的人去恨他?

霍啟安揮了揮手,齊奧正要推門出去,卻又被叫住:“齊奧,你幫我查一下……”

他頓住,表情陰暗,齊奧一頭霧水,“查什麼?”

“沒,我自己吧,你先忙吧。”

齊奧關門出去,聽得屋內一聲低低的歎息。

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讓洛唯一最近開始變得有點高興,無非是霍啟安突然在飯桌上開始關心起霍桓的學校生活——這是一個很大的轉機,他以前並沒有任何此類興趣。加上霍桓呐言,總是不怎麼敢開口,他也很少能和父親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