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安一離開,酒宴的主人薛先生便意味深長地打量那個高挑的女子。
她蓄著齊耳的短發,沒有閃亮的時尚大牌服裝的包裹卻不顯寒酸,也沒有任何珠寶的襯托卻不顯單調,依舊風姿綽約得讓旁人難以忽略,真是很驚訝妹妹薛卿居然能識得如此佳人。一支舞更是讓她難掩自身的光芒,她的眼睛裏有自己熟悉的亮度,眉角相似的果敢,嗬嗬,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小刺蝟”,這些年,可一切都好?
旁人隻道他是為了度假而回國,順便發展一下生意,可有誰知道他是來找一個人?獨立自傲卻又生生被他磨掉棱角的一個女子?但是,她仍然驕傲,磨掉棱角卻依然不肯低頭。“愛需要平等!不然,我寧可不要。”她如是告訴他,他不信,但是現在自己卻不得不相信,她如願讓自己沉淪。但他依舊自信,不過是去喝自己釀出的苦酒罷了,並不為難——他有把握再次俘獲她,一如當年她心甘情願被他俘獲。
旁邊有知情者告訴他,和他妹妹跳舞的那位便是ST集團的總裁邵榕的夫人,之前很少出席這樣的場合,今晚真是豔驚四座了。薛先生也算閱人無數,自然看得懂別人未曾留意的東西。眼神躲閃的探戈女郎,雖然在邵總臂彎,但是卻一直不舍得離開某個方向,不留意間眼中會蕩漾異樣的流光。
霍啟安讓手下過來和自己打招呼然後帶著盧千雨離開了宴會廳走,似乎要多高調就有多高調,與他印象中那個霍啟安相去甚遠。
不動聲色,卻老謀深算。
薛先生晃了晃杯中的酒,小小地抿了一口,沒有說話,他身旁即時便有助手要去挽留霍啟安,他擺了擺手,微微一笑說不用了。
舞會依然熱鬧,他覺得今晚這場生日宴會收獲頗豐。合作計劃案勢必延期,霍啟安本來都和自己談妥了很多細節,卻突然告訴自己務必延期再說合作的事情。
晚宴不會因為一些狀況停止,特別是在這些狀況“微乎其微”的時候。隨著霍啟安攜美離席告退,大家基本也知道了之前的傳言非虛:這個霍家與洛家當初盛極一時的婚姻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聞蕙明白這個時候的她不應該出現在洛唯一麵前,麵對此事的洛唯一哪怕沉默也很可能讓她覺得是一種奚落。可是她覺得自己可以不戴任何有色眼鏡去看唯一,她覺得對待唯一,連一點恨都談不上——不管是用了陰謀成為自己的好朋友還是挖空心思奪走霍啟安或者現在不肯鬆手……她都覺得沒什麼了,畢竟洛唯一讓自己感到過友誼的可貴——每一次的感情,不論是友情還是愛情,聞蕙都是投入的,她用盡全心去愛去恨,她都不會遺憾,因此現在不必費心難過,她不需要恨任何人。
就像她對年夕說:“我在最好的年華遇到過他,就好了。”
就像她生下小越,從來都不幻想來要挾霍啟安或者洛唯一,那是愛的代價,她心甘情願。
此情此景——就當洛唯一是個陌生人,她也無法袖手旁觀。霍啟安怎麼可以如此不顧念夫妻情分還有唯一的麵子,就算真的不再愛洛唯一,畢竟還有一個孩子在……他真的變得越來越不能看懂。
“唯一,”她上前輕輕攙扶她,發現她的身體抖得厲害,“你還好嗎?”
“聞蕙?!”洛唯一失聲叫道!她的聲音也在發顫,她沒想到此時能伸手過來安慰的人竟然隻有聞蕙!
“我們一起到露台上透透氣吧。”聞蕙拉著她出去,向一旁的邵榕歉意地笑笑,邵榕擺擺手示意沒有關係。
聞蕙看了一眼星空,回首淺淺笑道,“在這裏吹吹風,心情會好些。”
洛唯一臉上浮起一絲苦笑,仿佛自嘲地說:“真的麼?”
聞蕙自顧自道,“心裏不要裝太多東西,也不要顧忌別人的想法,有的時候,我們活得太累不過是太在意別人的眼光,唯一,今晚就試著想開一點吧。”
她沒有搭腔,仿佛有點走神,表情黯淡得很,轉身就要離開。
“唯一,不多留一會兒麼?”聞蕙有點不放心。
“哦,不了,今天有點累了,我們以後總還是要見的。”似乎有點落荒而逃,她無法麵對聞蕙,特別是溫聲細語得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聞蕙。
聞蕙靜靜看著洛唯一穿梭過會場的人群,雖然她還有父親的臂彎,但總是有點淒涼。她的盛裝更像是一個小醜的道具,天色突然變得昏暗,一顆星星都看不到了。不是不明白霍啟安肯定倍覺當初被洛唯一因孩子逼婚受辱,但他這麼多年過來,就算沒有培養夫妻感情——但仇恨怎麼可能還如此地深?何必讓妻子如此難堪?
他們這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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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唯一拖著疲憊的身軀還是回了霍宅,她不敢奢望今晚霍啟安會回來過夜,但她知道如果今天還回娘家,她與他再不可能有挽回的餘地。
沒有一次,她從宴會上會如此狼狽地離席,以前的她最喜歡參加這樣的場合。隻有這個時候,霍啟安才把她當做妻子,甚至還有一些溫存的關懷,他們可以靠得那麼近,表現得讓她都覺得自己很幸福,兩人很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