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性而為的女孩子,經不起等待。
這天下班後,蒙淺淺陪琳琅去超市采購東西,因為第二天是周末,超市裏來來往往人很多,結賬處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蒙淺淺幫著琳琅拿東西,過道的時候推推搡搡,不小心撞到了前方的婦女,那婦女便回過頭來死盯著蒙淺淺看,企圖用眼神殺死對方。原本蒙淺淺是想道歉的,可一見對方上來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她也一下不高興了,那人怎麼瞪她,她也就像模像樣的瞪了回去。
在她蒙淺淺的世界裏,從來隻有一個指標,寧她負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負她。這是夏鳳儀教給她的,凡事要愛自己,以自己的感受和利益為優先,首先要保證的,是自己不會受傷。在這點上,蒙淺淺倒是和席斯醒很相像,你不退我也就不讓,好在兩人交往到現在還沒有因為大事情吵鬧過,隻是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般吵嘴。隻是這樣相像的兩個人,如果真有一天觸犯到對方的原則,會是怎樣的結果呢?
她退他讓?抑或互相滅亡。
這樣你來我往的瞪眼持續了10秒後,蒙淺淺終於開始覺得不自在,兩人擋在大道中間都不走,大家的眼神都投注過來,蒙淺淺的臉終於在不知不覺間不好意思的紅起來。最後她率先轉開了視線對著琳琅的方向,一臉壯士割腕的歎氣。
“我輸了。”
琳琅不解,蒙淺淺小聲解釋。
“夏鳳儀,噢,就是我外婆曾經說過,如果有人瞪你,你就以牙還牙的瞪回去,把對方瞪得破功才算完。顯然,我的功力還不夠,我還沒有那麼死皮賴臉。”
聞言,琳琅嗤笑出聲,覺得蒙淺淺的外婆實在太有趣了,剛要說出口,突覺自己的推車被人狠狠的撞了幾下。推車裏最表麵的東西被震得掉在了地上。蒙淺淺和琳琅蹲下身去撿,肇事者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同時蹲下身去幫忙,並不時的道著歉。
“對不起,看旁邊去了一時沒注意。”
嗯,聲音很有磁性。
蒙淺淺其實很鄙視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去管人家聲音磁性不磁性,但是,真的挺好聽嘛,溫文有禮。隻是,為什麼這嗓音似曾相識?蒙淺淺抬起頭,馮禹淩也正好抬頭,兩人均是一愣,隨後相視而笑。
“是你啊。”
“是你啊。”
這樣謙謙君子的模樣和態度讓蒙淺淺對他的好感蹭蹭蹭往上增,琳琅倒在一旁摸不著頭腦。
“怎麼回事?你們認識的?”
蒙淺淺點頭,“有過兩麵之緣。”
聞言,馮禹淩微微笑了一下,接著又是幫忙歸位掉在地上的東西又是道歉,最後還非得為了賠罪請蒙淺淺和琳琅吃飯,任她倆再如何推辭都拒絕不了對方的好意。
去的那家餐廳檔次應該很高,侍應生全是外國人,一口純正的英式英語。馮禹淩嫻熟的點了幾樣小菜,隨後問蒙淺淺和琳琅想要吃些什麼。琳琅的英語水平竟然出奇的好,用蒙淺淺的話說簡直就是猛虎出閘臥虎藏龍。但她現在沒有心情想那些,因為她的英語不管是在初中高中大學,都是出了名爛。那些英文單詞很少認識她,她也從來不試著去和它們交朋友,說是麵對她的時候太冷漠,難打交道。而此刻,在兩個英語一流的人麵前,她要是說自己英語奇差,不是丟臉丟大了?而且丟她自己的臉也就罷了,偏那個英國的小男生侍應不等到她的回答就是不走,她要不點,不是丟了中國人的麵子麼。於是蒙淺淺索性豁了出去,她招手,讓小男生靠近些,隨後指著菜單上的圖,看著哪個最好看便點了哪個,還一邊比手畫腳的給對方解釋。
見此情景,還未等侍應開口問蒙淺淺她需要什麼飲料,馮禹淩已經率先替她解圍的點了一杯鮮榨西瓜汁。若不是那麼多人在麵前,蒙淺淺簡直想要冒星星眼,對著馮禹淩唱首歌:你就是我的天使。雖然這個天使似乎和席斯醒有很大過節。
因為是算才認識的陌生人,這樣跟著對方來吃飯的確是有些唐突的,所以整個用餐期間沒有人開口說什麼話,都兀自果腹。好在馮禹淩也不是話多的人,沒有給人留下太過浮躁的印象。
結賬的時候,蒙淺淺堅持要自己付賬,說馮禹淩撞的是琳琅的東西,又沒有撞她的,所以無功不受祿,她實在不能接受他請這頓飯。而且這頓飯看起來挺高級的,肯定很貴。雖然她壓榨席斯醒壓榨慣了,但也僅隻是壓榨他一個人而已,其他的,蒙淺淺懂得自己應該要保持一定距離。所以在服務生拿來賬單的時候,她攪嘴饒舌的給別人說了好半天,最後才蹦出幾個英文單詞:
“one buy one。”
琳琅正在喝果汁,一聽,差點條件反射的噴出去。對邊的馮禹淩也再崩不住臉色,嘴角彎彎的往上翹。
果然是個有趣的女孩子呢。
其實,在超市的時候,馮禹淩是故意撞上去的。從蒙淺淺一進超市,那張牙舞爪的行為和洪亮的聲音已經將馮禹淩的視線拉扯過去。他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對方,並聯想起了蒙淺淺最初自我介紹的那個形容詞,蒙古同胞。莫名的,他忽然就很想去接近,不管她究竟是誰,或者屬於誰,隻知道她像一束光,吸引著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在蒙淺淺同中年婦女眼神交戰的時候,馮禹淩已經悄悄跟著人群走到她們背後,也聽見了蒙淺淺那段說夏鳳儀的對話。那時的馮禹淩已經很想不顧一切的笑出來,覺得怎會有這樣耍寶的老人和孫女,卻硬是給生生憋住了,怕的是給蒙淺淺留下壞的印象。接著便挑準了時機將自己的推車用力撞了上去,於是有了這頓莫名其妙的飯。
其實在整個吃飯過程中馮禹淩都還在思考,是不是太唐突了,什麼都沒有顧及,就遵從內心的互換將她拉了來。直到蒙淺淺口中那句one buy one,讓馮禹淩心中的顧慮通通打破。
這樣率性而為的女孩子,是值得接觸的。
席斯醒似乎有好幾天沒有去蒙淺淺的公寓,雖然兩人從來沒有過什麼親密行為,而席斯醒每次來這裏也不過是看看報紙,和蒙淺淺鬥鬥嘴然後又回去,但蒙淺淺總還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是什麼呢?說不上來。她不想承認說是因為少了一個人鬥嘴所以不習慣,這樣會顯得自己很嘴賤,一天不罵人不損人似乎就活不下去。而是否又真的隻有這一個原因呢?蒙淺淺沒有去深思。
在席斯醒銷聲匿跡的第5天中午,蒙淺淺終於接到對方的電話,剛剛中午下班,席斯醒依然是淡淡的不容置喙的語氣。
“來吃飯。”
隨即掛斷了電話。
蒙淺淺突然覺得心裏很悶,因為席斯醒的態度,消失幾天,再打來一個電話,說三個字,來吃飯。好像是在喂養寵物一般。主人在家的時候逗你開心陪你玩兒鬧,哪天主人走了不要你了,你還是得乖乖呆在家裏,等待他哪天突然興起又回來。蒙淺淺之所以這樣的不高興,也是因為兩人交往快一年以來,席斯醒從來沒有這樣的消失過,並且不給自己一個正當合適的理由。
好像她不問,他永遠不會說。
這是整個午飯期間席斯醒第三次看著盤子出神,蒙淺淺終於忍不住爆發。她挑起自己從碗裏夾到對方碗裏的洋蔥,像個惡作劇又未成功的小孩,又氣又急。
“我是在給你夾洋蔥誒!你最最最討厭的東西!你居然毫無反應!你究竟要作甚!”
席斯醒被她的河東獅吼震回神來,悠悠的答了句:“不讓你夾的時候你不高興,讓你夾的時候你還是不高興。你說,你是不是皮癢?”
見他終於沒有再神遊太虛,甚至回複正常的同她咬文嚼字的鬥嘴,蒙淺淺心中的小宇宙才一點點被澆熄。
“對嘛,你要和我說話。你不和我說話,我怎麼知道你是想要洋蔥還是不想要洋蔥呢?如果你不想要洋蔥呢我就不夾給你啊,如果你想要呢我就夾給你啊,所以你到底是想要呢還是不想要呢還是想要呢?”
因了她毫無營養的一段話,席斯醒給了她一個很鄙視的眼神,射得蒙淺淺體無完膚,最後竟默默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般懺悔。
“好吧,你不和我嘴貧我心裏不舒服。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犯賤?”
席斯醒差點被米飯哽到,他咳嗽幾聲潤了潤喉嚨,最後才道:“是挺……那什麼的。”
蒙淺淺怒,“席!斯!醒!”
也許,你永遠不會懂,我嘴貧,是因為對象是你。
因為,連我自己都不懂。
已經進入初夏,這座城市隨時都可能被一場暴雨洗禮。
蒙淺淺很聰明的將雨傘攜帶在包裏,以備不時之需。而這天下班以後,那把雨傘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雨勢很急,雨點大顆大顆的砸下來,落在傘麵上叮叮當當作響。蒙淺淺站在公交車站等公車,她將傘收起,下意識望了望遠方,看有沒有公車的影子。將頭轉回來的時候,視線忽然被定住在對麵一個點。
那是一家咖啡廳,以環境和特色調製的黑咖啡出名。蒙淺淺去過幾次,都是同琳琅一起,還鮮少和席斯醒喝過咖啡。
對,席斯醒,坐在對麵靠窗位置的不是他又是誰呢?那麼,坐在他對麵,那一頭長直的頭發,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向上翹,眼睛似乎能汪成一湖水的女人,又是誰呢?蒙淺淺在某一刻很佩服自己的視力,這大下雨天的,霧氣障眼,整個城市在雨中都變得不真切起來,可是她卻在一眼之間將席斯醒認出,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甚至是他對麵那個看起來知書達理溫柔似水的女人的每一個表情,她都捕捉到。
她似乎很悲傷。
她為什麼要悲傷?
她是不是一長得漂亮的騙子,因為沒錢了所以裝柔弱裝楚楚可憐,就是挑準了席斯醒這塊肥肉下手?這個想法在蒙淺淺瞥到對方衣服上邊兩個GG的標誌後被徹底顛覆。那還有什麼可能呢?蒙淺淺左思右想,直到腦袋都在嗡嗡作響。正好此時一輛的公交車姍姍到來,她想也沒想的跳了上去,經過了四站才清醒過來,這好像不是自己回家的路。
下了車,想為自己省錢,蒙淺淺企圖在附近公交站找出一輛能回到自己住處附近的公交,最後卻失望而歸。兜兜轉轉,打車回到家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她開門,滿身疲倦,準備直接進臥室躺屍,竟發現席斯醒悠然自得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發現她回來了,隻是給了一個眼神,不疾不徐的問:“今天怎麼這麼晚?”蒙淺淺忽然就沒有了想要回答的欲望,她看見他,滿腦子都是席斯醒下午和那個女人坐在一起的畫麵,有多麼詩情畫意,雖然他倆顯然不應該是詩情畫意的關係,畢竟,她好歹算個正牌不是?所以蒙淺淺第一次發了她作為女朋友這麼長時間以來應該發的脾氣。
“下午你幹什麼了?”
麵對著蒙淺淺滿口質問的語氣,席斯醒難得沒有動怒,他慵懶的往沙發上一躺。
“見朋友。”
蒙淺淺鍥而不舍,不問出個所以然誓不罷休。
“什麼樣的朋友?!”
對方繼續好脾氣的回答,“女性朋友。”
吱。
我留下來,是為了一個人。
席斯醒太過正常和直白,沒有一絲遮掩的回答讓蒙淺淺腦子裏那根憤怒神經迅速煞了車。回憶起剛剛自己張牙舞爪的樣子,或許應該被稱作吃醋的樣子,她無所適從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左右為難。席斯醒難得看她怔愣的模樣,便放下報紙用右手手背拄著頭看她。蒙淺淺被對方的視線盯得不好意思,隻得重新咆哮起來,故意轉開話題。
“嘖嘖,你也太不配合了,好好的一出捉奸戲被你演得如此光明正大,搞得我都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
席斯醒嗤笑,“你還真是入戲啊?妒婦的樣子被你演得活靈活現。你說這戲要是再演下去,你會不會敬業的一邊開始砸杯子,一邊數落我始亂終棄?”
見自己的真正想法被拆穿,蒙淺淺撇幾下嘴,卻也終於找不到任何詞來還擊,最後隻小聲道:“不過從她身上,我更加堅定了一股信念。”
席斯醒微皺眉,“什麼信念?”
蒙淺淺掐一把自己腰上的那一圈小肥肉,斬釘截鐵道:“減肥的信念!我的體重現在是呈直線穩定上升,馬上就要突破100大關,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沒有未來了,我要恢複往日輝煌,我不要沒未來!”
席斯醒嗤之以鼻,“算了吧,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來的,你想瘦下來,那也不是能一步登天的事。而對你而言,讓你放棄以吃為主的這件事,更是比登天還難。”
如果說下午看見那個女人的好身材使得蒙淺淺再次動了減肥的念頭,那麼席斯醒這番貶話更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蒙淺淺是個行動派,說做就做,所以當席斯醒的那句:“桌子上有燒鵝。”語畢後,蒙淺淺硬是鐵著心閉眼,將背包往沙發上一甩,隨即回到臥室閉關去了。隻要不讓她看見餐桌和冰箱,那麼一切都好說。而坐在客廳的席斯醒一邊看報紙一邊等待蒙淺淺破功而出,但半個小時過去了,卻依然沒等到。對方行為太反常,他終於有些坐不住,起身去敲了蒙淺淺臥室的門,有聲音從裏邊悶悶傳來。
“讓我自生自滅去吧。”
席斯醒意識到這次蒙淺淺不僅是說說而已,他一向不讚同節食減肥,況且真要打從心眼裏說,蒙淺淺還沒有胖到他心中人神共憤的程度,頂多就是借此打擊一下她的士氣,以此逗樂。所以他再度敲了幾下門,以示自己沒多少耐心,要裏邊的人把門打開。熟知蒙淺淺根本不管他這一招,堅持在裏邊喊話。
“我靠,我沒有退路!”
蒙淺淺想減肉的心從來沒有這麼猛烈過,她將抱著枕頭將自己的嘴捂了又捂,好像毒癮犯了的人正在戒毒,沒有親眼看到不會有人相信,一個人愛吃竟愛到這種程度,真的是典型的吃貨。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能餓自己多久就餓多久,直到虛脫為止!我上班站著下班站著上網看電視我都站著!要是有人請我吃飯我就死給他看,就算真被死拽活拉去了,我也要假裝自己之前已經吃得很飽,示意他不要給我點吃的,除非他請我吃幾根黃瓜!”
席斯醒裝酷失敗,想拿臉色凍她偏她又不在眼前,最後隻得耐著性子好言相勸。
“蒙淺淺,要科學。”
哪知竟得來對方更大的反駁。
“科學對我來說壓根兒不管用,要減肥就得變態!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對的。”
席斯醒的聲調終於越見升高,“那正常三餐也必須吃,你把宵夜的毛病給我改掉就行,否則會得胃病。你到時候痛得死去活來我堅決不會管你,把你扔出去不解釋。”
好勸不管用,威脅可以吧?蒙淺淺卻依然不買賬。
“我的胃早就病了,跟無底洞似的填不滿!我不喜歡它了,我要虐待它!”
是什麼讓一個意誌不堅定的人突然執著於一件事情?我想,除了愛情,再無其他解釋。蒙淺淺隻衝動的嚷著自己要減肥,要瘦到與席斯醒坐在一起的女人的程度,可她沒有去深究過,她為什麼一定要瘦到和她一樣呢?稍微胖一點不可以嗎?比她還瘦不可以嗎?為什麼目標非要定位於和她一樣瘦。是不是,當親眼目睹著席斯醒與她坐在一起有多麼相配,所以萌生了這個想法。是不是,覺得隻有這樣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女子,才能被世人所接受,才真正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小鳥依人。又或者,是不是這樣的女子,會得到他多一點的疼惜,再多一點。
天知道。
周末,蒙淺淺約了席斯醒去逛街散步,她不想呆在家裏,讓自己有任何機會看見冰箱,廚房,以及一切一切與食物有關的東西。她甚至連菜刀都收起來,放在不顯眼的地方。而雖然在街上,蒙淺淺看到的各式各樣的精美廣告和小店更是多得多,可因為身邊有一個人在,她便有足夠的能力控製自己,她便不會產生那種吃一點,就吃一點,反正又沒有人看見的僥幸心理。
兩人步行到廣場,人很多,有白鴿在廣場上走走停停,又忽地飛向蔚藍天。許多情侶買了食物去喂,女生手裏攤著玉米粒,等待白鴿飛上肩頭或手心來啄食,然後女生驚慌的閃開,躲進男生溫暖的懷抱。雖然是炎夏,可誰曾經說過,戀愛中的兩個人能忽略時間,忽略溫度。哪怕是40度的高溫,相愛的兩個人黏在一起,就算是緊緊擁抱,也不會覺得熱。
蒙淺淺拉著席斯醒的衣袖,也要裝嫩的去小攤上買鴿子食物,席斯醒不從。
“給我一個陪你去丟臉的理由。”
蒙淺淺便將十根手指伸到席斯醒眼前,故弄玄虛的舞弄幾下,嘴裏還念念有詞:“忘掉你是誰,忘掉你的名字,忘掉你的身份,隻需要記得麵前這個人是你的主人,你得毫無條件的服從她的命令。”
席斯醒好笑的看著她耍寶,最後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打斷她弱智的行為,一句妥協的走吧還未來得及出口,忽聽得背後有個軟軟的嗓音在輕聲叫:
“斯醒。”
很低。
蒙淺淺的氣場很低,餐廳裏的空調溫度開得很低,周圍人說話的聲音也很低。總之,依著蒙淺淺的感覺,這就是一場鴻門宴。她不知道到底對方與席斯醒有著怎樣的關係,但直覺告訴她,來者不善。可是,如果真的是第三者上門,對方看見她這個正牌躲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自己送上門呢?下一秒蒙淺淺又自我假設,誰知道呢,現在是小三猖狂崛起的時代,碰見些道行高的,她就是有本領理直氣壯將正牌搞得像二奶。
整個沒有人說話的時間段裏,蒙淺淺將所有的假設都想而來一遍。之後,才終於有人說話,是席斯醒。
“不是說前幾天就回瑞士嗎,還有事?”
語氣很正常,不像有什麼不正常關係。
女子畫了裸妝,眼線在眼角處微微往上翹,顯得幹淨又嫵媚。那是蒙淺淺第一次覺得一個女人可以好看成這個樣子,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琳琅的長相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她身上有股清新的氣質,這樣的氣質在其他女人身上蒙淺淺很少見到過,可是眼前這位更是將清新與風情相交融演繹得淋漓盡致。
其實,隻是有那麼一點點好看而已。蒙淺淺原本鐵了心的這樣那個對自己說,但又真的很自欺欺人。對方凝視著桌麵的一點不停旋轉杯子,連動作都是如此優雅小資。
女子終於開口說話。
“嗯,有事。”
“什麼事?作為朋友,也許能幫上忙。”
席斯醒看了眼身旁的蒙淺淺,如是說。對方終於抬起頭來,與席斯醒對視,二人眼神交流良久。
怎麼能不介意呢,蒙淺淺想,她就是直覺這女人雖然來曆不明,可絕不是什麼路人,並且會給自己造成極大的威脅。
威脅。
想到這個詞的時候,蒙淺淺很驚訝,打從心底的被震懾到。竟然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把席斯醒當做自己的所有物了嗎?連他和異性說話,她也滿是不爽。這完全與自己當初想的不一樣,像席斯醒這樣各方麵都成功的男人,不可能沒有一點花草追逐,所以蒙淺淺早就想好,如果他有一絲一毫出軌的念頭,她立馬走人,幹淨利落絕不拖欠。隻是現如今,她不覺得自己能做到如此瀟灑。
蒙淺淺還在神遊,壓根沒有注意到中間兩人說了什麼話,或者什麼也沒說。總之在整個談話的結尾,一直顯得沉默無比的女子開口說了一句讓人遐想萬分的話。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