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你別吃我!我不好吃啊!”
遠處的高山頂上傳來陣陣女孩帶著哭腔的喊叫聲。
這座山是界山的一支,卻與界山其他支的重巒疊翠大不相同。它像是被人下了蠱咒永遠死氣沉沉,寸草不生,從遠處看,整座山就像是用黑色的岩石和堅固的鋼鐵澆築而成。山頂的東側是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穀,越靠近它越覺得其陰氣甚重。
而這聲聲沒有骨氣的求饒聲就是從枝語口中喊出的,如果時間可以暫停快退一會兒,我們的枝語也算是好“漢”一條,可這鎮靜的麵具沒戴多久就碎裂了。
那時枝語身下的土地開始大幅震動,一霎時,碎石揚塵、地動山搖。魑魅們將數十隻箱子機械似的打開,朝裂穀的方向供著,隨後紛紛跪下。
枝語這才看清箱子裏究竟放的何物--竟是數十個稚嫩童子!
好嘛,枝語再傻也知道這是大boss要出場的節奏啊!
隻聽一股悶悶的咆哮聲從穀底深處湧出,一頭巨大的頭有利角的怪物從穀底緩緩站了起來,怪物的速度的確不快,應該說甚是緩慢,但帶來的衝擊卻不是枝語可以消受的,枝語隻覺得自己身體裏的五髒六腑都好像要移位了。
這怪物豹身、雕嘴,皮毛呈棕黃色上有深醬色斑紋,尖利的雕嘴,一張口便可見兩隻約有成人小臂大小的長牙,眼睛也有燈籠那麼大。
那隻怪物大半個身子都在裂穀之中,抬起頭來從最右側的箱子看到最左側的,而箱子裏麵的孩子都陷入深深地昏迷中,絲毫不知外物意欲何為。
怪物在細細挑選之後將目光鎖定在枝語的身上,巨頭和利角慢慢的向她靠近,枝語能清楚的感受到從怪物鼻孔中噴薄出的濁氣!
此時此刻,枝語多麼希望能像旁邊的小朋友一樣昏睡,對於目前的她來說,在睡夢中被消化比清醒的赴死要好上千萬倍,於是就有了一開頭的喊叫。
“別,你別吃我!我不好吃啊!”枝語使勁兒的用腳蹬地,想拉遠與怪獸的距離,可向後爬了沒多遠,枝語就撞上了一個異物,正是跪在地上的魑魅,裸露著頭骨、眼眶空洞洞的,一副百年怨鬼的模樣。枝語嚇的一反彈,向外而去。
一路以來,魑魅除了帶著裝有兒童的箱子爬山趕路之外,就沒做過其他的事情,就像是沒有腦子的行屍走肉,一群被設置了目的地的機器。
而此時卻像是長了心眼,有了覺悟,一隻骷髏手抓住枝語的領子就扔到了那大怪物的嘴邊,那怪物也張開大嘴向枝語的咽喉咬來!枝語絕望的合上了雙眼。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刺眼的白光從她的胸前射出,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突如其來的刺眼光芒直直射入那隻大怪的雙眼中央,怪物發出陣陣痛心的嘶鳴。
魑魅本就是由已逝之人的怨氣形成的,屬於至陰至暗之物,如今被這強烈的白光照射之後,頓時歸於湮滅。
枝語僥幸逃過一劫,身體卻由於重力而加速向下墜落,也許瀕臨死亡的人容易出現幻覺,枝語覺得周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白光如潮水般湧來又慢慢退去,獨留下一片火紅的楓林海。
清脆熟悉的風鈴從遠方遙遙傳來,她的身體逐漸變得輕盈,在這個虛無的世界裏如羽毛般飄搖,如夢如幻。
枝語瞧著在雲端有那麼個女子,眉間輕點朱砂,曳著雲尾朝她款款而來,可那條路似乎很長很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完,她辨不清她的麵目,一晃神間,卻早已淚流滿麵。
她的心裏莫名湧出一種很悲傷的情緒,身體也變得虛弱起來,明明很清醒,卻不受控製的想要睡去。
刹那之間,她又看見了那隻獨角怪物,幾近瘋狂的摧殘周邊的山石,像是瞎了,燈籠大小的眼睛已經不能聚焦還留了好多血,它的旁邊還有一個男人,麵容已然看不清了,隻是那三千青絲映著月光,蒼涼孤寂,煞是好看。
“真美。”
她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