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無聲良久，直到東方璃若忍不住，開口相詢，“後來呢？”
“後來，一條通身雪白的龍自那白色龍蛋中誕生，它破殼後的第一眼，便對上了一雙冷冽、澄澈的金眸，許久之後或是直到現在，她還在迷惑，若不是第一眼對上了他，她還會不會陷下去？而她聽到的第一個字，便是他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他的名字，‘夜’，如同那尋不到邊的黑暗，無光的永夜……”講到此處，阿嫵抬起手撫了撫額邊長發，垂落的長袖遮住了麵容，“再後來，他們便開始了在那片虛無當中漫長的相守。他也為她取了名字，‘嫵’，他說，他們便生在這荒蕪的永夜之中，但‘嫵’比起‘蕪’更好些。”雖然她話語中的‘他’與‘她’似乎並無不同，但東方璃若直覺分清了其中差別。
“恕我冒昧，這些記憶究竟是‘他們’或該說是你們從何處得來？”聽到這，她對阿嫵的身世，從最初的猜測變為確信無疑。
“嗬嗬，自然是源自那些齏粉啊，就好似先前曾經存在過的一切的唯一佐證……帶著數不盡的萬千世界，如同記憶一般印刻在他們的腦中，雜亂無章、毫無頭緒，他們在虛無中相守著，隱忍著隨時會脹裂、崩潰的痛苦，梳理著這些記憶。再後來，她有些厭倦了滿眼無謂的黑暗，由此，這世間便有了時間、空間、諸界、位麵與種族，甚至依著記憶複製了諸多曾經存在過的位麵與星辰……然而，你要清楚，複製品終究是複製品，他們能做的，隻是給予一個開始，卻無法左右日後的一切，便是一件事重來一次，也會有太多的不同……”她說到此處，別有深意的看了東方璃若一眼，“無法左右事態，那麼便要掌控平衡，這一切的度究竟何在，於太過強大的他們二人而言，也不過一念之差。無論任何時間任何空間，強弱之差永遠不可避免，紛爭永遠無法止息。可之於這二人而言，一切不過是個遊戲，隻求結果無論過程……因而，之於她做的一切，他從不質疑，從來隻有從容、縱容與默許，他待她百依百順，卻從不允她離他寸步，也不許她接觸那些他們一手締造的種族半分，她待他也從不忤逆。其實她並不太明白何所謂‘愛’，但她心知，她愛他，然而從不會宣之於口。他們相守的時光太過漫長，終是有一日，她對他說，她厭倦了他的陪伴與禁錮，她想要自由。”
“事實，並非如此吧。”東方璃若分明從她的神色中看出了繾綣與眷戀。
“嗬嗬，你果然聰明！”阿嫵神色莫名溫柔，“是啊，她愛他啊，怎麼會有厭倦？隻是她不確定，她之於他是什麼？究竟是愛，還是僅僅因著漫長相守而生出的習慣？”
“那，你做了什麼？”東方璃若似乎有些懂得她目的何在。
“她啊……”阿嫵剛剛開口，卻驀地蹙眉看向她，“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餘下的，他日有緣再敘吧……阿璃，守護好四大家族，守護好你們的祖傳信物！此外，你需得記下，若有朝一日……要尋那機緣，‘陰’與‘陽’缺一不可！”不理會正欲開口的東方璃若，輕輕拂袖，將她推回那片迷霧之中。
然而東方璃若沒有察覺到，在她身後的阿嫵滿眼複雜，輕聲低語，“事關我的，我插手不得，事事明了於你們反倒無益！但若你們與那二人當真有緣，我便送你們一場來世……一場無憾的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