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沒什麼印象,從上班開始就被老板差得團團轉,餘下的時間也隻夠埋頭在文件堆裏,哪有閑工夫注意別的動向。
關海波老罵她笨,粗心,頭兩年從她手上出品的report他都要狠狠改過才能夠用,不是措辭太幼稚,就是標點點錯了,光為這一項,她就吃過他不知多少排頭,以至於以後隻要一接觸文字工作,她都會神經質的睜大眼睛,像個偵察兵一樣在字裏行間揪敵對分子。
方好的案上常年備著新華字典和牛津英漢雙解詞典,沒事也會翻出來研究研究。三年後的今天,她幾乎可以自信的認為,把她放到任何一家出版社去當文字校對都綽綽有餘,春曉老笑她是得了文字強迫症。
這邊電話還沒講完,關海波就如鬼魅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方好的視野裏,目光犀利的掠過方好溫暖如陽光的笑臉,猶如冬日裏忽然刮過一陣寒風,方好生生打了個哆嗦,趕緊掛斷電話。
關海波是那種無論往哪裏一站,都能惹女性回眸注目的角色。其實他長得算不上有多英俊,膚色微黑,很普通的四方臉,但麵部線條極其硬朗,工作起來不苟言笑,一雙不大的眼睛時刻斂著精光,再加上高大俊挺的身材,男子氣十足。
隻一眼,他就瞧出方好是在跟人聊天,而且聊天對象一定是對門的馮某某,他用手上的一遝文件敲敲方好的桌子沿兒,簡短道:“進來一下。”
“哦。”方好趕緊扔下手上的活兒,乖乖尾隨其後。
關海波再帥也是他的事兒,跟方好渾身沒關係,她是在他的嗬斥聲中成長起來的,他把她那點本就可憐的自信心早已破壞殆盡,要想讓她對這樣一個始終對自己鐵青著麵色的上司花癡簡直是天方夜譚。
進了門,關海波徑自走到辦公桌邊,在鬆軟的黑皮椅裏坐下,然後道:“騰玖三個月前被海外的一家實業公司收購了,目前正在資源重組,有幾種原材料即將對外招標。”他把手上那疊厚厚的文件往方好的方向一遞,“這是我收集的資料,你去理一理,做個投標書,爭取今天完成初稿。”
方好答應著,上前兩步,接了過來,隨手翻閱了幾頁。其實關海波沒必要跟她解釋太多,她對商場的那一套基本沒什麼興趣,工作對她來說隻是一種謀生的手段,隻要薪水合適,讓她天天當小妹她也沒意見,每次她一發類似的論調,春曉就會痛心疾首的說她是被波哥長期壓榨給摧殘傻了。
但是方好能做出各種各樣漂亮到讓人倒吸一口氣的報告,字體,顏色,背景搭配得無一不恰當,內容也十分嚴謹,論點合理,論據充分,論證嚴密,這當然得益於關海波孜孜不倦的長期“教誨”,還有方好日複一日的經驗累積,正所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路麼?
關海波又仔細的給方好講述了一下標書的要求,騰玖是他關注許久的對象,隻是苦於沒有機會打入,這次的重整提供了良機,他通過多方麵打通關節,終於取得投標資格,如果真能拿下一兩個貨源代理,那今年盛嘉的業績漲幅曲線將會呈陡坡狀,所以他絲毫不敢大意,從頭至尾都打算親自跟。
該交待的都已交待完畢,方好卻還杵在那裏不動,關海波不禁挑了挑眉問:“還有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