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關海波因為要談一個客戶去了深圳。
盛嘉的生意越做越大,幾個老將明顯開始玩不轉,招聘的工作已經在交獵頭公司著手進行,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關海波不得不親自上陣,跑外聯,好在他本來就是做這個起的家,重操舊業也是得心應手。
方好輕鬆之餘,竟然感到了一絲落寞,做起事來也是沒精打采的,常常會對著桌上的話機發呆,驀地驚覺,自己居然是在企盼老板的來電,頓時暗暗心驚,難道,她這麼快就已經陷進去了?
雖然方好平時樂嗬嗬的,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可在一些關鍵問題上,她是極其頂真的,比如,老板為什麼會舍棄他的優秀女友,轉而看上她?
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整明白。
有一回兩人一起出去吃飯,麵對麵坐著等上菜,方好躊躇再三,忍不住想開口問他,問題已經到了嘴邊,被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凝視,就又給吞了回去。
羞澀是一回事,然而,她忽然發現,老板從來就沒說過喜歡她!
他送了她一束花,吻過她數回,可是,他從來沒對她有過明確的表白,他開始得那麼自然,那麼理所當然,方好卻更加覺得恍惚而不真實。
下班時間早就過了,方好還癡癡的咬著筆頭胡思亂想,越想頭腦越亂,她不得不沮喪的承認,自己在他麵前,有些自卑。
手機響起來時,她直覺以為是關海波,心跳連連加速幾拍,抓在掌心一瞧,判斷錯誤,竟然是母親大人!
“好好,你下班沒?我再有半個鍾頭就到你公寓了,你手腳快點啊,我沒你鑰匙!”
方好頓時頭疼不已,“媽,你怎麼招呼也不打就跑來了?”
李玉珍正忙著上的士,匆匆道:“我是你媽,來看看你還要事先遞申請不成?趕緊回來!”
方好撇撇嘴,偃旗息鼓,老太太教語文的出身,又當了近十年的教導主任,一直很彪悍。
她趕到家時,媽媽還沒到,方好站在客廳中央,拿母親的眼光審視了一下四周,正待擄胳膊清理一番,門鈴旋即悅耳的響了幾聲。
得,臨時抱佛腳的機會也錯過了。
開了門,老太太的洪亮嗓門如期而至。
李玉珍其實並不顯老,方好那一身白皙嬌嫩的肌膚就是從她那裏遺傳來的,隻是她天生性格直爽,很容易讓人忽視她的性別,而純粹將她當成領導來景仰。
“哎呀,好好,快幫忙搭把手。”媽媽的手裏拎著滿滿兩塑料袋吃的,不用問,她也知道,鐵定是爸爸準備的。
她一直覺得爸爸比媽媽疼她,媽媽多年來成天跟半大的孩子混著,養成了一種“我看你瞞得過我什麼”的精銳部隊的眼神,方好打小就有點怵她。後來因為閔永吉的事兒,媽媽對她一下子和氣了不少,但方好總覺得跟她不如跟爸爸來得親。
“瞧瞧這天熱得,還讓不讓人過了。喲,你這屋子怎麼這麼亂啊?你平常收拾不收拾?我不是一直跟你說,女孩子最重要是整潔,你看你——”
方好認命的看著她媽從這個房間轉到那個房間,對所有物品的現存狀態評頭品足,她決定放棄歉疚心理,往沙發裏一坐,對媽媽的埋怨置若罔聞,埋頭檢點爸爸的愛心。
當初她選擇來S市,媽媽是堅決不同意的,家裏明明已經幫她謀好了工作,她偏偏不要,跑去陌生的城市瞎闖,最後還是爸爸站出來替她說了幾句:“現在的孩子個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什麼都給安排好了,跟個木頭人有什麼分別?難得她這麼有誌氣,願意獨立,就讓她去闖闖嘛!”
其實對方好的意氣用事,誰不是心知肚明?!在那樣的情緒和心境之下,爸爸深知,不能逼得太緊,要給她一個適當宣泄的窗口。
李玉珍的牢騷終止在了衛生間,方好驀地發覺耳根清淨,她踮著腳尖挪步過去,稀奇的朝裏麵打量,旋即閉了閉眼睛。
衛生間裏,媽媽在幫她擦浴缸,又順手牽羊的把墩布,軟腳踏往水桶裏投,嘩嘩的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