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人是會變的。
如此輕鬆的氛圍下,媽媽不露聲色的嗔笑著繼續道:“跟男朋友學的吧?”
“呃?”方好先沒在意,略一咂摸,立刻卡殼,臉上的笑也僵成了冰塊,詫異的瞅著媽媽狡猾的麵色,一陣慌亂,很快正了正神色道:“你瞎掰什麼呀?”麵龐上卻暗暗緋紅一片。
李玉珍很不以為然道:“有男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約來我瞧瞧,也能替你把個脈。”
如果媽媽跟關海波見麵,那會是個怎樣的情形?以關海波的脾氣,怎麼也不可能低聲下氣的去討好一老太太啊!方好想都不敢想。
但是她很快恍悟過來,頓時臉一沉,“你聽誰說的呀?不會又是閔永吉吧?”
越想越有可能,他們今天上午還在一起吃飯來著。
方好憤懣不已,口不擇言得嚷起來,“他怎麼這麼無聊啊!什麼事都管,你也是,憑什麼他說什麼你都相信?他是你生的,還是我是你生的?”
李玉珍又好氣又好笑,“哎,我說你這孩子急什麼呀?媽媽就隨便問問你,有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你都這麼大人了。”
方好紅頭漲臉的回道:“不是有人都告訴你了嘛,還有什麼好問的?”
李玉珍也不惱,嗬嗬笑道:“我要都知道了,還跑過來問你幹嘛!”
方好被她噎得夠嗆,一賭氣扭身回了客廳。
她其實不是跟媽媽置氣,而是煩閔永吉,男人這麼多嘴饒舌的,多惡心啊!
李玉珍忙完了手上的活兒,又去廚房忙吃的,並不急著去搭理她,她的女兒,她最了解,什麼事都是三分鍾,三分鍾之後就會神奇的恢複,除了——閔永吉。
吃過晚飯沒多久,關海波的電話還是進來了,方好一看那號碼,趕緊手忙腳亂的要往陽台裏躲,李玉珍看在眼裏,隻覺得好笑。
陽台上很熱,夏日的熱風更是帶著灼熱的氣息席卷過來,方好的臉也被熏得紅彤彤的。
“在家裏?”他那一頭很安靜,也許是在賓館,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懶,但是很好聽,有點跟平常不太一樣。
“嗯。”方好一邊留神聽著,一邊還要防著她媽,李玉珍站在離陽台很近的地方,時不時瞟上她一眼,神情專注。
關海波果然在賓館,他告訴方好一會兒還得出去會客,事情有點棘手,可能要下周一才回得來。他的語氣裏充滿了遺憾。
一個人有了牽掛就會被絆住,但誰能說這種牽絆不是帶著甜蜜的呢。
“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關海波驀地問她。
方好憋了半天,訥訥道:“你在外麵,要注意身體。”話一講完,臉又紅了,自己說話怎麼這麼老土呢,忒沒水平了,真是!
關海波輕輕笑了一笑,很溫柔的道:“會的。”他突然清了清嗓子,聲音壓得有點低,含著一絲暗啞:“想我嗎?”
方好的臉更紅了,心底有熱乎乎的東西在冒上來,衝刷著原本鬱積在心頭的各種惶惑和矛盾,她有許多種措詞可以來回答,矜持的,優雅的,活潑的,搞笑的,糾纏在喉嚨口,打著架,可是還沒等她拿定主意該上哪一種,就聽到自己嗓子眼裏很果斷的吐出了一個字“嗯。”
唉,她想自己大概真的沒救了!
她旋即聽到關海波朗朗的笑聲從電話裏悠揚的傳過來,他笑了很久,仿佛很開心。
他最後說:“我會盡量早些回來的。”
接完電話,方好對著尚在閃爍中的手機屏傻笑,又使勁用手去掐自己的臉,轉過身來,才發現媽媽隔著玻璃門,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她那張通紅的臉。
她舉步維艱的進客廳,李玉珍擺出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神情,笑眯眯道:“好好,你爸爸給你挑了些綠豆,我一會兒燉上一小鍋,晚上咱們當夜宵,天熱,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