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海波轉頭睨了她一眼,平靜的點了點頭。
方好小心的遮掩掉嗓音裏的愉悅,用遺憾的眼神望著他道:“可是我沒有哦。”
如果他此時臉上出現懊喪或氣餒的表情,方好一定很有成就感。
關海波在她滿懷“期待”的注視下微微一笑,拿手一指桌上的紙袋,“那兒有一件,你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方好杵在原地沒動,使勁甩了甩腦袋,努力清除掉眼前的“ZUMA”幻象。
“愣著幹嘛,快去啊!”
她徹底沒脾氣了,癟著嘴走上去拽了袋子就往外走,唉,老板要做點什麼事,向來考慮得周到,不留後路,她還能說什麼。
“去哪兒?就在裏麵換吧。”關海波出聲止住悶頭向外走的方好。
她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小套間。
方好平時買衣服不是粉色,就是紫色,她喜歡那些閃亮的,陽光般明麗的色彩。所以,當看到紙袋裏這條黑色的長裙時不覺頓了一頓,不過細想想,禮服的顏色好象都是這麼隆重而端莊的,如果有人穿粉色的禮服上場,大概會被人嘲笑卡哇伊。
應該是剛買的,標簽都還沒摘,她對著那個品牌和下麵顯示的價格伸了伸舌頭,好在她是為公效力。
禮服其實很漂亮,裁剪簡潔,肩膀處是細細的兩根帶子,裙擺是向裏收的款式,到了末端,又陡然放開來一小截,宛如魚尾。滑不溜手的質料,也許是冰絲,有一點彈性,所以很貼合身體,仿佛整個兒包在了身上,而她穿著不大不小,剛好。
她覺得遺憾,關海波的套間裏沒有落地穿衣鏡,於是隻能跑進盥洗室,那裏也不過是一麵掛壁鏡,照不到全身的,她打量著自己兩隻光潔的肩膀,覺得有些別扭,她習慣了掩藏自己,此時不覺下意識的抬手抱住雙肩,徒勞的想遮住點什麼。
她的頭發入夏時剛剪過,險險的擦著肩部,平常一直是披著的,這兩天嫌熱,給挽了起來,配上禮服的效果,倒也相得益彰,脫胎換骨一般,成熟了許多。
出來時,關海波還坐在電腦前。
方好故意清了清嗓子,他的目光立刻調轉過來望著她。
“這樣子,可以嗎?”她的聲音裏有一絲不確定,頭一回穿得這麼隆重,自己都覺得陌生和別扭,仿佛換了個人。
關海波隻是凝視著她,半天沒說話,目光象熨鬥似的從上到下一點點卷過去,她於是更加覺得沒底。
“那個,不然……我還是去換下來好了。”她有點沮喪的說。
“不用了,挺好的。”他說著,迅速的將愈漸灼熱的眼眸調轉開去。
那晚他的失控搞得兩人均很尷尬,隨後的幾天,方好見了他都有些閃。他也知道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為了避免再度刺激她,近來在她麵前刻意的斯文了不少。
“真的?”難得聽到老板的誇讚,她遲疑的審視他的臉色,欲辨別真偽。
關海波再次轉過臉來看她時,那眼裏就隻餘了欣賞,朝她笑了笑,肯定的點頭道:“很不錯!”
他把握得很準,剛剛在服裝櫃一眼就相中了這件,穿在她身上,果然再合適不過,陳方好是塊璞玉,稍加料理,便能發出奪人的光彩,當然,她還需要一點自信。
他眼裏毫不掩飾的讚美漸漸感染了方好,她於是不再覺得拘束扭捏,施施然向前跨了兩步,今天的鞋子也是很細巧的一款,跟禮服配著甚為搭調,邁起步子來,婀娜而輕盈,而臉上的笑依舊是恬靜純美的。
就連季傑等人乍一見她,也是相當的驚豔。
董其昌更是朗聲笑道:“小陳好樣的,失戀了也不消沉,趕明兒哥哥再給你介紹個好的。”
方好不禁偷偷瞄了瞄關海波,他麵色如常,無動於衷。
其實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刻意避人,但關海波天生不喜張揚,方好又正羞澀,雖然已經逐漸接受“現實”,但心頭的一絲疑慮仍然時不時溜出來拜訪她一下,總覺得象做夢,眼一睜,就會發現其實是在自作多情,這樣的狀態下,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去向旁人挑破?
盛嘉的員工一進公司見識到的就是他們“主仆”二人奇特的相處模式——錯誤“屢訓屢犯”的方好和罵得再凶也從不踢人的關海波,也許一開始大家還有些困惑和猜疑,時間長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關海波是個完美主義者,容不得半點瑕疵,方好這樣的小雜役如果入得了他的眼,旁人反而能把眼瞪出來,他留著她,無非是向其他員工昭示,他不是忘恩負義,不講道義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