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一染。”
是她的幻覺嗎?怎麼好像聽到顧謹之的聲音,她茫然地眨眼,隻覺得心裏空空蕩蕩的。
直到有人拉住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看著顧謹之,有些發怔,“……有事嗎?”她極快地收了視線,看著另一處淡淡地開口。
將她的躲閃看在眼底,顧謹之勾了勾唇,“染染,既然是幫忙的朋友,不能對我親近一點兒嗎?”
她抬眸,對上他幽深的黑眸,呼吸有短暫的停歇,“就算是朋友,那又怎樣?”她微微蹙眉,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
顧謹之笑了笑,眸中滑過一抹邪肆,“看在我幫忙的份兒上,給個擁抱?”
她愣了愣,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已經大步上前,將她攬在懷裏,炙熱的溫度傳到她身上,讓她覺得心跳變得猛烈而滾燙,有什麼東西在胸口砰地裂開。
她驚愕地睜大了眼,手猶豫地抬起,有些驚慌,半晌才緩緩地抬起手來,很輕很輕地回抱住他,低聲地呢喃了一句,“顧謹之,謝謝。”
除此以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
等回到家,天色已經很晚了,她躺在床上,閉上眼,沉沉睡去,睡夢中卻並不安寧。
她夢見小時候的自己,笑容明媚,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天真爛漫著,有爸爸媽媽的疼愛,雖然爸爸回家的時間不多,偶爾還會不耐煩地斥責他,但那個人還是她的爸爸,至少,他們一直沒有拋棄她。
她一直以為是這樣的,可事實證明,她錯了,錯得離譜,在她五歲那年,父親遇到了點兒麻煩,本來想著早點兒去處理好了了事,卻沒想到這次遇到了大麻煩。
他們被仇人追殺,倉皇地在荒茫的沙漠裏逃竄,他們在沙漠裏徘徊了許久,卻一直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水喝光了,食物也快用完了,他們已經到了瀕臨崩潰的邊緣。
她跟著他們走了許久,覺得又累又餓又渴,力氣也漸漸沒有了,她想要休息,可每次提出要休息,爸爸的臉色都好難看。
直到最後,他徹底不再給她好臉色看,指著她罵她拖後腿,簡直就是他們的累贅,又嬌弱得要死,她的心裏好難過,她突然覺得爸爸不愛她了,一點兒也不愛,他討厭她,不喜歡她。
她難過又委屈地掉淚,卻遭到了爸爸更多的責罵和厭惡。
直到他們的身影在她模糊的視線裏越來越遠,她才徹底慌了,驚慌失措地跑上去,要跟著他們回家。他們卻再也沒有回頭,漸漸地,消失在她的視線。
她不記得自己跌跌撞撞跑了多久,摔了多少次,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渾渾噩噩的,有什麼東西壓得她腦袋發疼。
黑夜來臨,她在冰冷的沙漠裏,絕望而難過,恍惚中,看見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蛇向她靠近,她不住地尖叫,歇斯底裏地哭喊,隻覺得眼睛好疼好疼。
等她再清醒過來時,她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卻也沒看到她的爸爸媽媽,是一個溫和的叔叔救了她。
等她一年後回到自己的家,一切都變了,爸爸媽媽不再住一起了,爸爸甚至有了別的小孩兒,對著她一陣趾高氣揚。
在無意中看到爸爸抱著他笑的時候,她依稀記起好多事累,從小到大,爸爸總是對她板著臉,甚至……連一個愛的擁抱都沒有。
從睡夢中醒來,她坐起來,望著窗外猶暗的天色,埋下頭,眼睛裏一片灼熱在燃燒,好難受好難受!
顧謹之,誰允許你抱著我的!又是誰允許你靠近我的心髒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