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部主任何文蔚走進遲總辦公室時。眼圈發黑眼泡虛腫,他打著哈欠大口大口地吸煙。遲總說,“又是一夜未歸。”
何文蔚笑了笑沒說話。他最近正忙著鬧離婚,昨晚被幾個朋友拉去打麻將,一夜秋風呼嘯,一夜牌風逆轉,至天亮時分,何文蔚口袋裏一窮二白直輸得眼圈和眼泡都改變了性質。
他以為是遲總勸他不要離婚,可離婚的事相當複雜不可一概而論。
得知是實習記者黎元被扣清河縣,何文蔚感到問題有些嚴重。“是賭博,還是嫖娼?”
遲總說,“事情有些蹊蹺,清河縣說他沒有任何證件,而且行為反常。”
何文蔚掐滅煙頭,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一杯白開水,“是行為反常被扣,還是沒有證件被扣。清河縣怎麼能隨便亂扣人呢?”
小艾說,“清河縣懷疑他是假冒的記者。”
何文蔚喝了一口水,“那你告訴他黎元不是假冒記者,是我們的實習記者,純屬誤會,放人!”
小艾說,“黎元是開了采訪介紹信下去的,可他們扣留的黎元沒有任何證件。”
何文蔚說,“還有這等怪事。”
遲總說,“所以請你去一趟,如果是真的就領回來;如果是假的,也算是為嚴打做點貢獻。”
何文蔚說天有些冷了。遲總說清河縣長程策不是你大學同學嗎?小艾說清河的烏龜王八宴很好。
何文蔚想到反正鬧離婚也不想回家,打麻將手氣太差,幹脆去轉一圈,就答應了。
省城離清河縣三百多公裏,坐汽車要一天,報社采訪車又緊張,他打算從一家外資企業調一輛轎車。
“黎元現在哪兒?”何文蔚問。
小艾說,“扣在公安局拘留所裏。”
何文蔚到新聞部辦公室打電話調車時,新聞部裏的弟兄們都說,“黎元這小子太嫩了,玩女人玩進了拘留所,真他媽的太窩囊了。”
何文蔚說,“你們不要瞎猜想,或許是個誤會。”
“記者最大的錯誤不就是玩玩女人,打架鬥毆還輪不到記者上場。”
“主要是黎元這小家夥還不到玩女人的年齡,又沒有師傅指點,翻船了。”
何文蔚把弟兄們召集起來布置這兩天的采訪任務。大家對省委、省政府的會議報道都不願幹。而企業、廠礦的新聞發布會、產品鑒定會卻爭得頭破血流。
何文蔚有些火了,“你們他媽的整天就盯著紅包,我看你們死了後能不能把錢帶進火葬場一起燒掉。”
何文蔚一發火,大家就都不吱聲了。他極其專製地命令每個人各就各位。現在部主任越來越難當了。
省委省政府的會議報道不僅沒有紅包,有時連一頓飯都沒地方吃。
其實,像這種光天化日下的會議是不應該喝酒吃肉的,此時加強廉政建設意義非常重大。
何文蔚看窗外的秋光正一點一點地絢目起來。他知道時間已是中午。新聞部小楊叫何文蔚吃了飯再走,粵港海鮮樓有一個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