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徐清顏及笄的日子。徐清顏是徐家最受寵愛的姑娘,因而她的及笄禮邀請了很多賓客。
“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靈蕙甫。”
徐清顏,字靈蕙。靈蕙二字是由徐閣老親自取的。女子聰敏,謂之為靈;女子品性高潔,謂之為蕙。
“靈蕙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徐清顏俯身作揖禮。
徐閣老看著堂下的小孫女,忍不住熱淚填滿了眼眶,轉眼間,徐清顏也及笄了,不久之後她也該嫁人了。徐閣老忽然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好像昨日她還是那個要被人抱在懷裏的奶娃娃,今日就成了大姑娘。
一家有女千家求,徐清顏沒少被人問及親事,隻是從前徐家都以疼愛這個姑娘婉拒了,而就在兩個月前,徐家忽然鬆口了,姑娘大了,也該嫁人了,親事也該相看了。一時間,京城裏不少名門貴婦心思都活絡了。徐清顏是徐閣老的孫女,家世沒的說,生的花容月貌,才華也出眾,是兒媳的上上人選。
徐清顏的及笄之禮辦的盛大,吹吹打打甚是熱鬧,還有不少明裏暗裏試探親事的人,這一天,徐清顏覺得臉都快笑僵了。
等到夕陽西下,宴會總算是結束了,不止徐清顏,徐閣老等人也覺得疲累,待到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就各自散去了。
徐清顏回了房間,還沒進門,就轉身朝夏蟬吩咐道:“今日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明日晚些時候來伺候我梳洗。”
夏蟬心下一喜,連忙道謝:“多謝小姐體恤,那奴婢先告退了。”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這一日是小姐及笄之禮,她這個丫鬟自然要陪著小姐,她也確實累了。
夏蟬退下了,徐清顏獨自一人進了房間,第一件事就是往凳子上一坐,深呼吸一口氣,沒想到不過是及笄,居然這般疲累。
忽然,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旁邊的桌子上,隻見上麵端正地放著一張紙,紙張用一個檀木盒子壓著。
徐清顏拿起紙張,隻見上麵寫著龍飛鳳舞地兩個字——等我。
字跡是狂草,一筆一劃皆是淩厲。
如此淩厲的筆鋒,徐清顏想到了一個人——律則修。
她見過很多人,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比律則修更淩厲。
“修哥哥,是你嗎?”徐清顏不由地喃喃出聲。
自從律則修走後,她就從未說出“修哥哥”三個字,她甚至刻意地將他拋在腦後,他隻是她生命中一個極其不重要的過客。
這紙條是他留的嗎?
徐清顏拿起紙條,快步走去窗邊。她定了定神,從前她倚在窗邊,他就會出現在她眼前,這一次也會是這樣嗎?
徐清顏愣了片刻,然後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窗戶。
然而,讓她失望了,窗外是寂靜的夜色,搖晃的樹枝,還有拂麵的微風,唯獨沒有他……
徐清顏探出頭去,四下張望,然而依然沒有律則修的身影。
她失望了,關上了窗戶,看著手中的紙張。等我……
“你是在說讓我等你?我等你什麼?”徐清顏喃喃自語。
她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情景,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沒關係,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等我……”徐清顏反複咀嚼著這些字眼,揣測他話裏的意思。
心中忽然浮現起一個大膽的想法來。
“不可能!”徐清顏猛地叫出了聲,手不自覺的一鬆,差點將那個檀木盒子摔了。
她這才意識到,除了這張紙,還有一個檀木盒子。
打開盒子一看,隻見裏麵靜靜地躺著一支白玉簪子,白玉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這是你送給我的及笄禮?”徐清顏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那個此刻不在眼前的律則修說的。
徐清顏沉默了很久,忽而搖頭輕笑,“徐清顏,你怕是想多了呢,他可是北戎的皇帝,怎麼會給你送東西。”
律則修回北戎後,一年後,北戎皇帝就病逝了,太子律則修繼承皇位。從前的北戎太子如今已然是北戎皇了。
話雖這樣說,但是徐清顏心裏依然默默地認定,紙條是律則修寫的,簪子也是律則修送的。
她悄悄將紙條和發簪都收到盒子裏,然後將盒子藏在書櫃裏,這是她的秘密,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徐家已經鬆口,有意為徐清顏挑選夫婿,及笄禮之後,就陸陸續續有人上門說親。
這日,徐清顏按照慣例,去給母親徐夫人請安。
“顏兒給母親請安。”徐清顏聲音溫柔又軟糯。
徐夫人正支著頭,靠坐在軟塌上,整個人看起來累極了。擺了擺手,“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