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法再美了,”布朗太太大聲誇獎道,“我看這件紫紅色的穿起來最合適,最配她那金頭發。你瞧,那領子再翻回來一些是不是更好?這麼著,再綴上一條帶子——這麼著!”
“好主意!”瓊斯太太說,“現在就辦。等一下,我去取個針來。我就告訴克萊麗莎,這是聖誕老人親自給她縫的。那孩子對聖誕老人的信仰可是沒的說的。”
……
半個小時過去了,瓊斯夫人和布朗夫人因為忙著縫布娃娃的衣服根本沒聽見餐桌上小火車的隆隆聲,也弄不清那四個孩子都在幹什麼。
孩子們呢也早忘了他們的媽媽。
“妙透了!”愛德溫·瓊斯對小威利·布朗說,這時他們正坐在愛德溫的小臥室裏麵。“一盒就一百支,帶過濾的,盒邊上還有個琥珀煙嘴。送給爸爸好極了吧?”
“好東西!”威利表示讚賞。“我給我爸爸買的是雪茄。”
“我清楚,我也想到過送他點雪茄。男人就喜歡雪茄和紙煙。你送他們這東西準錯不了。喂,你也來上一兩支試試?咱們可以從盒底下抽出一兩支來。你會喜歡這東西的,這是俄國貨——比埃及貨強得多了。”
“謝謝,”威利回答道。“我特別想來上一支。我是這個春天才學會的——我12歲生日的時候。我覺得一個人抽得太早是件蠢事。抽得早了不長個了。所以我一直等到我12了才開始的。”
“我跟你一樣,”愛德溫說,這時兩個都點起煙來。“實際上如果不是為著爸爸,我也不會花錢去買。可我總得借口聖誕老人送他件東西。你曉得,他對聖誕老人的信仰是沒的說的。”
……
就在這事進行的時候,克萊麗莎正把她給她媽媽買的一副帶盒的絕妙精致小橋牌拿給小烏爾溫娜看。“這些記分器夠多漂亮?”烏爾溫娜讚美道,“這種荷蘭式的圖案誰不喜歡——或許應當說是佛萊芒式的?”
“是荷蘭式的,”克萊麗莎判定道,“不是挺古雅的!不是再妙不過了——打牌時來放放錢?其實這東西我也不是非買不可——人家就是牌和盒零賣的——可我總覺著打牌而不贏錢太沒意思,你覺著呢?”
“那就太惡心了,”烏爾溫娜發起抖來,“不過你母親好像好打不輸錢贏錢的空牌,是不是這樣?”
“我媽媽!啊,我的天哪,她真的是這樣。媽媽在這方麵不太精明。不過我可以告訴她聖誕老人可是強調錢要放進那錢匣這頭。”“我覺著她是相信聖誕老人的,就跟我媽一樣。”
“那沒說的,”克萊麗莎道,接著又補了一句,“那我們就先玩上一局怎麼樣!來‘明家’的,法國式的,挪威式的,都行。那樣兩個人就能打。”
“那就這樣,”烏爾溫娜表示同意,於是眨眼工夫,兩個人已經陷入牌局,手邊各自堆著一小摞零錢。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兩個家庭的全體成員又都回到了客廳。當然沒有一個人提起禮物的事。也許這是因為他們全都忙著觀看一部精美的巨型聖經,裏麵有不少地圖,這是瓊斯夫婦為家裏的老爺爺買的。看後大家一致認為,憑藉這些地圖的幫助,老爺爺不管什麼時候想要尋找巴賴斯坦的什麼地方肯定會一索即得的。
但是在樓上,就在老爺爺自己的休息室裏,老爺爺正以一副充滿著深情的目光凝注著身邊的一些禮物。其一是一隻美麗的長頸酒瓶,外麵銀絲細細,裏麵美酒盈盈,這是要送給瓊斯的;另一是一個鎳片精製的個頭挺不小的猶太豎琴,是送給小孫子的。
又過了許久,時已深夜,那位你稱之為活人也好,稱之為氣氛也罷,稱之為任它什麼什麼也都行的聖誕老人,於是將所有的禮物全都收攏起來,然後將它們放進了各自的長筒襪裏麵。
但是,由於這位神人老眼昏花,而且曆來就是如此,他又把該給的東西給了不該給的人——事實上他這次就全給錯了。
第二天聖誕清晨到來之際,終於真相大白,正像過去千百年來那種情形。
於是,十點鍾時,布朗先生與瓊斯先生已經玩起小火車來,布朗夫人與瓊斯夫人已經縫起布娃娃的衣服來,兩個男孩子已經抽起紙煙來,克萊麗莎與烏爾溫娜已經打起橋牌來,賭資即是她們的零用錢。
而樓上——就在他們的頭頂上——老爺爺也正一邊飲起威士忌酒來,一邊彈起那猶太豎琴來。所以這個聖誕節,正如過去千千萬萬個聖誕節那樣,也就一切吉祥如意,皆大歡喜。
——利考克
他總是往那地方一站,往他鋪子後邊的老地方一站——而且一站就是30年;頸下一副卷尺,臉上一團笑容,他就這麼來接待我。
“來點兒什麼嗶嘰”他這麼回答你,“或者哪種花呢?”
對於我們來說,大概也就剩下這兩樣東西好挑了。既然30年來都沒換過樣,現在再變,怕是來不及了。
“嗶嘰,好的,”我那裁縫會接著問道,“或許是,您要藏青色的?”
他說這話時可不是懶洋洋的,而是像來了個新主意似的精氣十足,仿佛藏青這東西是他猛地聰明起來才想出的——“一身藏青嗶嘰——詹寧斯先生(他夥計的名字),請取下幾捆這種藏青——”
“您瞧,”他高聲道,“這裏來了稀罕物了。”他講這話時的那副神氣簡直就像是在透給你,這是全憑他的哪股子妙氣邪運才在千萬批貨裏碰上了這宗上等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