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狂風,黃沙片片,一彎明月伴孤燈。
刀光劍影,鐵骨錚錚,一匹白馬隨此行。
獨守空城,風弄燭影,雨霧茫茫葉凋零。
霜染歲月,人生如夢,春風十裏不柔情。
寂月清清,涼風泠泠,獨倚高樓聞簫聲。
情思悠悠,愛意濃濃,隻盼一日與君逢。
你是否記得,你說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你是否記得,你說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你是否記得,你說挽我之手,共赴一世情長……
永和八年。
大燕,棘城。
吳王府,處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大紅色的綢緞彩霞般絢麗,被裁剪成妖嬈的禮花繞梁於屋內,鮮豔的喜字刺人眼目。
紅羅帳內,我頭頂鳳冠霞帔,獨自靜坐。一身火紅嫁衣包裹著我玲瓏的身軀,唇上的點點朱砂更是襯得我膚若凝脂,肌如白雪。
我那一雙好看的眼睛裏已沒有了昔日的光輝。我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門被打開的那一刻,等待著那個讓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萬劫不複。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問世間,有多少癡情男女將畢生傾注於感天動地的愛情?
而這場姻緣,於我,已沒有了任何意義。這一紙婚約,如一把枷鎖,永遠的將我困住。
我曾經想過死,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比起那血跡斑斑的心,死亡顯得那樣微不足道。
可是,現在的我,連死的權利都沒有。
那道冰冷的聲音,在每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擾亂著我的夢境,“你想死?很好,我會讓他們陪葬!”
我一個冷顫從夢中驚醒,滴滴熱淚化作寒徹蝕骨的冰冷,濕透了花枕。
諾大的屋內,裝飾的如此華麗,喜慶。一人多高的暖爐散著嫋嫋的溫香,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隻有冰冷的涼意席卷全身。
曾經的我,是那般的不信命,不認命。可到頭來,我終究抵不過這場宿命。
縱然萬般不願,兜兜轉轉,我依舊成了他的妃。
昔日,那一生一代一雙人的誓言早已被擊了粉碎,隨著蕭瑟的寒風飄遠,了無蹤跡。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而我,隻有活著,空有一身軀殼的活著,也隻有活著,才是我唯一的希望。
有冷風從外麵吹來,夾帶著片片雪花,直抵我內心的冰涼。
燭台上的光影搖擺不定,映在一層一層大紅色的輕紗幔帳之上,晃動著我的眼睛。
我知道,他來了。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接著,穩健的腳步聲隨著驟然下降的空氣,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內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減掉絲絲恐懼與不安。
望著那道映在帷幔上越來越清晰的身影,我的額頭沁出冷汗。
既來之,則安之。
我每一秒都在心中呐喊,躲不掉的,那就勇敢麵對吧。
渲染著喜慶之色的幔帳一層層挑開,我能隱約聞見酒的味道,夾雜在冷風中,更是清冷。
我的身邊有了溫度,喜帕被摘了下去,我能明顯地感受到床榻深深陷了下去。
我終於見到了他,那張讓我既愛又恨的臉。
一身大紅色的喜袍,包裹著他凜凜的身軀,修長挺拔,散發著隱隱約約的王者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