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縱令然諾暫相許(1 / 2)

晨曦的清光和著乳白的淡霧,斜斜籠著靠床淺睡的人。幔紗攏成的承塵靜靜低垂,撫過我的麵頰,麻酥酥的,如吹麵而過的春風,漸漸喚醒了我的意識。

輕輕睜開眼,憑著本能的感知,身上的酸痛感已緩釋不少,正欲竊喜,挪動右手想支身起來,卻發現手腕還是痛的難耐。



“暮……”細微的動作也逃不過床邊人敏銳的感知,正在淺睡的人醒了過來準備起身,我忙出言道歉。

“醒了?想吃些什麼?”模糊渙散的視線漸漸清晰,我這才發現伏在床邊的人竟是尹疏靄。他略顯疲憊的雙眸注視著我,眼裏一閃而過的惆悵全數落在我的眼裏,敲在我的心上。

看到我眼裏努力掩飾的驚訝和愧疚,他迅即恢複往常的淡淡笑容,輕聲解釋道:“暮軒去處理賀漠的事情了。”

“啊?可賀漠對他也是一片忠心,他不會不明白的,何必……”正在疑慮,突然想起自己已立誌要做冷漠之人,不該再如此牽扯他人,於是驀地噤聲不語,順便平緩了一下呼吸,似乎恢複的不錯,除了右腕的疼痛外,基本沒什麼不適了。

“那你看不出,賀漠打的是一石二鳥的主意麼?他不止要除了你,更大的目標還在我。可惜他如今被發現了,所以使得尹暮軒不得不處罰他。”似是解釋,又似是警醒。尹暮軒不為我所認知的一麵被他一句話勾勒而出,我不由得心裏一黯。

“那王爺……您能不能……”黯然良久,終於發現我還是無法心平氣和的麵對別人的死亡,況且當日若不是他十分有風度的及時離去,我可能已在他麵前飲鳩而死了。他留我一條命,我本該還他一份恩的。

“叫我疏靄。”他淡漠的眸子驀然流露出幾分決然:“也不要對我用‘您’這樣的字眼。”

看我矛盾的掙紮神情,他有些無奈地苦笑,聲音輕的仿佛在自言自語:“為什麼你可以稱昱王爺為暮軒,稱皇上為夫君,卻總是對我拒之千裏呢?”

為什麼……拒之千裏?

我怔愣地看著他,嘴裏泛出陣陣苦澀,想解釋些什麼,卻發現隻是徒勞無功,最後隻能無力地放棄。



“我答應你就是。”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他靜靜凝視著我,沉默地仿佛一個孤獨的孩子,眉頭是抹不開的傷。

“疏靄……”有些不忍,我輕喚他的名。

“恩?”

“謝……謝你。”除了謝謝,我確實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感情的事情,從來不能勉強,何況他也許隻是把對姐姐的感情寄托在我身上,透過我看一個已逝的人,我怎麼能夠認真。

“有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他明亮的眸子變得很深很深,像有魔力的旋渦,我努力著,卻無論如何也卷不進去。



“你討厭禦洛?”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本是覺得不知說什麼好,便隨意說一句,沒想到,在心裏糾纏了這麼久的話就這樣傾口而出。

“不討厭。”他頓了頓,似是宣告決心般:“我恨他。”

猛然間,心裏的話像決了堤的洪水,被他一個恨字引的滔滔不絕,難以收停。我似乎不希望任何人恨禦洛,也不希望任何人因為姐姐而有了解不開的心結,於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