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擁才能取暖(二)(1 / 1)

東宮寂伸出手微微顫抖地探上畫骨的氣息,掩藏不住的激動:她還活著。然後慢慢從血水中抱起畫骨,拉出道道如綿血絲。畫瓷痛哭著含糊不清的說:她該有多疼啊。瞬間擊破所有人的心防。東宮寂抱著畫骨的手都在顫抖,流了多少血,才能變成這副鬼樣子。回去的路上,畫瓷緊緊握著畫骨的手,依舊淚如泉湧,大顆大顆的淚水打在夙涼的手背上。夙涼終是看不下去了,一掌打暈了她。

到了一戶庭院後,夙涼迅速的把畫瓷安置好,然後去畫骨那邊。東宮寂已打來一盆溫水,正在用毛巾輕輕擦拭著畫骨的臉。即便到此刻,她也沒有流露出半分柔弱,不禁讓夙涼對她多了分敬佩。畫骨身上到處是劍傷和血漬,夙涼看著就一籌莫展。

“去準備一桶熱水,等會兒拿進來。”東宮寂抱起床上的畫骨進入後室。

“先在外守著,任何人不準進來。”

“嗯。”夙涼離開房間,反手關上門。

東宮寂把畫骨放入藥桶,霎時藥水順著傷口進入身體。錐心刺骨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畫骨終於睜開眼睛,嚶嚀出聲。滾燙的淚水滴進藥浴。東宮寂背對她負手而立。“知道疼就不應該如此莽撞行事,這份雙倍的痛也該由你來受著,權當教訓。”說罷徑直離開後室,自始至終沒有看畫骨一眼。

打開房門,夙涼還站在外麵守候。“她沒事了,不過現在任何人不能打擾她。幸好早有準備,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把熱水提過來就回去吧,照顧好畫瓷,她現在應該瀕臨崩潰了。畫骨這邊,我看著就行。”

弄好一切事情之後,夙涼再一次關上門,然而卻席地而坐,倚著門框。

東宮寂插上門,無心管其他事情了。一簾之隔,他聽著她壓抑的嗚咽聲,她此刻如烈火焚身,他的心也一樣。他連動一步的力氣都沒有,癱坐在椅子上。靜坐三個時辰,心中經曆了一場烈火,一片枯寂,最好茫然無措。

三個小時的漫長煎熬,畫骨臉上早已不知流下了多少汗水,東宮寂進去時,她臉上還是大汗淋漓。雙唇被咬得失了血色,嗓子早已幹啞。東宮寂拿出一個小瓶子,拔掉塞子後,放到畫骨唇邊。畫骨勉強睜開眼睛,用疑問的眼神示意他。“有續命功用的天山雪蓮汁。”難得東宮寂不賣關子,可是畫骨麵部早已僵硬,沒有半絲力氣了,隻能用無奈地眼神看著東宮寂,帶著些許的討好。但是東宮寂依舊緊繃的臉表明了他並不買賬。

無奈畫骨用力張開嘴,剛想喝時,東宮寂突然把瓶子拿走了,然後倒進了自己嘴裏。畫骨呆愣地看著他,然後東宮寂不給她任何遲疑的時間,便俯身過來,他的唇很冷,碰到她的唇的時候,她的身體瑟縮了一下。他按著她脖子的一側,然後她一口吞下。他並不溫柔,讓畫骨第一次感覺到不知所措。茫然地看著他起身,他擦了下嘴角殘留的液體,“看什麼看?”不等畫骨反應,他又俯下身,這次吻得更凶狠,他甚至用齒輕咬她,靈活的舌劃過她的貝齒。她被他吻得,雙唇漸漸有了血色。狂風驟雨過後,他又溫柔繾綣,極為細致地一寸一寸吻過。戀戀不舍離開她的唇,又親了親她的雙眸,最後閉著眼睛抵著她的額頭。他的睫毛輕顫,還有些濕潤,刮過她的額角。

“如果你死了,所有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你是南軒少主,又怎可說這樣的話。”

“你何曾在意過南軒門?”他的語氣竟帶著些孩子氣。

再睜開眼時,卻是她淚眼朦朧的模樣。

“什麼時候認出我的?”

“剛剛。”畫骨怔怔看著東宮寂。

“我不會爭奪皇位的,與你為敵,做不到。”認命地歎息。

“以後,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不準讓我走,要走也是夙涼和畫瓷走。知道嗎?”

畫骨點了點頭,眼中的淚隨之掉落,唇微微紅腫,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以後都這個樣子該有多好。”夙涼伸手替畫骨別好耳邊的散發。

畫骨滿目愧疚。這麼難的抉擇,他都為她做了,她不敢承受,她怕,最終她會讓他深情枉負。

“隻要我愛的是你,所有的辜負都不算辜負。”東宮寂仿佛讀懂了她的內心,輕言。滿目深情,涼薄眉骨,薄唇微抿,他就站在那兒,畫骨望過去,明明一步之遙的距離,偏偏讓人覺得仿若雲壤兩端,仿佛下一刻他就要羽化,消失。於是畫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撲到他懷裏,用力擁抱他。學著他吻她,去吻他,極盡纏綿。牙齒磕碰在一起,也覺得不夠。不想讓他走,不想再變成自己一個人,溫暖這種東西,令人上癮。她早已衰老的心,仿若經過凜冽清澈泉水經過,刹那通透,倒映的全是他的影子。

他感覺到了她的急切,受了她的蠱惑。不知道還能活多久,所以,就是現在,用力擁抱,親吻,把彼此融進對方的血液,燒烙進骨骼,讓她刻骨銘心。

我們都是涼薄之人,是舉手投足間都能與對方契合的人,也隻有我們相擁才能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