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貓捉老鼠(2 / 3)

“老板娘”也不例外。

其實,她之所以被人稱為“老板娘”,就是因為她嫁給了“老板”。

老板就是朱停,朱停就是穿開襠褲時就已認識陸小鳳的老朋友。

所以陸小鳳和老板娘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

所以陸小鳳才會懷念那一段躺著喝酒的日子。

他更懷念朱停。

朱停是個胖子,胖的人看起來都是有福氣的,有福氣的人才能做老板,所以大家才叫朱停“老板”。

事實上,朱停當然沒有開店,可是他的日子卻過得很舒服。

因為他有一雙非常靈巧的手,能做出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來,有一次,他甚至做了一個會走路的木頭人。

陸小鳳就是懷念朱停的一雙手。

假如朱停做一個會走路的木頭陸小鳳出來,陸小鳳就沒有難題了。

但是朱停不在。

沙曼也不在。

有沙曼在,兩個人就算死在一起,也算不虛此生了。

陸小鳳霍地坐了起來,杯中的酒濺了一身。

他用力敲自己的腦袋,心中暗罵自己:“真笨!”

既然自己願意和沙曼死在一起,為什麼還害怕宮九的追蹤?為什麼不幹脆直接回去見沙曼?也許憑他和沙曼的功夫,還能打敗宮九呢!

誰知道?

一想到這裏,陸小鳳的人就衝到了門口。

他打開門,就發現有一雙本來盯著他門口的眼睛,很快望向別處。

眼睛長在臉上,臉是陌生的臉,不陌生的是那一身服飾。

那是每個人都知道的服飾。

--官差的服飾。

官差還不止一個,因為那個盯著陸小鳳門口的人對麵,還有一個伏桌而睡的官差。

顯然他們是輪班睡覺,輪班監視陸小鳳的動靜。

為什麼會是官差?

他們是為了宮九的獎賞?抑或是奉了太平王世子的命令來捉拿?

陸小鳳轉身衝向窗口,打開窗戶。

窗戶下亦是一睡一站的兩個官兵。

陸小鳳笑了,苦笑。

一頭貓已經不知怎麼來應付,再加上一大窩小貓,陸小鳳這隻老鼠隻有苦笑了。

所以他隻好又躺在床上,胸膛上又放著滿滿的一杯酒。

晨曦乍露。

守在窗口下的官差看到晨曦,不自禁地伸伸懶腰,心裏正高興著解脫了一夜的辛勞了。

他真的解脫了。

陸小鳳替他解脫的。

在他伸懶腰的時候,陸小鳳像陽光那般,飛落在他身旁,用指連點他身上大穴,他就解脫了。

當然連那個睡著的也一並解脫了。

陸小鳳摸摸腰上的佩刀,不禁笑了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扮成官兵哩。

陸小鳳不得不佩服宮九,隻有宮九,才能令他化裝成別人。

陸小鳳看看床上的真官差,再整整衣冠,轉身離去。

門,不是陸小鳳拉開的。

是被推開的。

推門進來的,赫然是牛肉湯。

牛肉湯手上端著一個盤子,盤子裏是一碗熱牛肉湯和四個雪白的饅頭。

牛肉湯把盤子放在桌上,向陸小鳳盈盈行禮。

牛肉湯道:“衙門的陸爺請用早飯。”

陸小鳳忽然有啼笑皆非的感覺,他飛快地脫下官差的服裝,高聲道:“我不是衙門的陸爺!”

牛肉湯笑道:“是的,那麼請陸小鳳陸爺用早飯。”

陸小鳳依舊高聲道:“我不要吃!”

牛肉湯道:“我看你還是吃了比較好。”

陸小鳳道:“我為什麼要吃?”

牛肉湯道:“因為九哥說,他可不願意再到你用早飯的店裏付錢給你。”

陸小鳳道:“他偷了那麼多錢,多花一點又有什麼大不了?”

牛肉湯道:“難道你不知道一件事嗎?”

陸小鳳道:“什麼事?”

牛肉湯道:“愈是富有的,愈舍不得花錢。”

陸小鳳道:“他不是花了很多錢用來跟蹤我嗎?”

牛肉湯道:“那是不得已的,那是非花不可的。”

陸小鳳道:“那我隻有一句話。”

牛肉湯道:“什麼話?”

陸小鳳道:“這早飯,我是非吃不可的。”

陸小鳳咽下最後一口饅頭,露出津津有味的樣子,對牛肉湯道:“我想請你做一件事。”

牛肉湯道:“你還要來一碗牛肉湯?”

陸小鳳道:“不是。”

牛肉湯道:“那我能為你做什麼?”

陸小鳳道:“帶我去見宮九。”

牛肉湯露出猶疑的神情道:“有什麼話,你可以對我說。”

陸小鳳道:“我的話,必須當麵對宮九說。”

牛肉湯道:“為什麼?”

陸小鳳道:“因為那樣我才有點人生樂趣。”

牛肉湯一言不發,領先走了出去。

宮九並不在旅館裏,他從來也不住旅館。

宮九在車上。

宮九的生活起居,隻在設備豪華的馬車內進行。

他厭惡別人用過睡過喝過的碗筷床鋪酒杯。

陸小鳳走進宮九的馬車時,宮九正坐在車夫的位置上,沉思。

看到陸小鳳,宮九並沒有站起或是做出任何歡迎的表情。

他隻是冷冷地注視著陸小鳳。

陸小鳳也默然注視宮九。

二人就那樣對視,仿佛在用眼神來比試武功一樣。

最先開口打破沉默的不是宮九。

也不是陸小鳳。

是牛肉湯。

牛肉湯隻說了六個字:“他有話對你說。”

然後牛肉湯就走入馬車內,把簾子拉下。

宮九用疑問的眼神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開口了,他道:“我有話要當麵對你說。”

宮九道:“我知道。”

陸小鳳道:“你知道?”

宮九道:“牛肉湯剛剛說的。”

陸小鳳道:“你不問我要說什麼?”

宮九道:“我不必問。”

陸小鳳道:“為什麼?”

宮九道:“你來了,你就會說。”

陸小鳳道:“我要說的話,就是要你把你的車夫打發走。”

宮九的表情一變,道:“為什麼?”

陸小鳳道:“你不必再用車夫了。”

宮九道:“不用車夫,誰來趕車?”

陸小鳳道:“我。”

宮九驚奇地道:“你?”

陸小鳳道:“我。”

宮九道:“你為什麼要替我趕車?”

陸小鳳道:“因為我要擺脫你的追蹤。”

宮九道:“可是……”

陸小鳳打斷他的話,道:“我做你的車夫,就表示不是你跟蹤我,而是我帶你走。”

宮九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陸小鳳道:“我也不知道。”

宮九奇怪地問:“你不知道?”

陸小鳳道:“也許在路上我會想到一個地方。”

宮九道:“什麼地方?”

陸小鳳道:“假如你想知道是什麼地方,你就必須讓我趕車,在路上我想到了,我就告訴你。”

宮九沒有說話,拿過馬鞭,丟給陸小鳳,推開簾子,走進馬車內。

太陽已經爬得很高,幾乎爬到了中天。

正午的陽光照得人發熱。

陸小鳳卻安靜得像一潭湖水。

他手上的馬鞭輕揚,蹄聲得得,馬車奔馳的調子異常輕快,一點都不像在炎熱的大太陽下趕車的樣子。

--為什麼?

因為陸小鳳已經想到了擺脫惡貓的方法。

馬車忽然奔跑得飛快。

車內的宮九忍不住把頭伸出來問道:“你在趕路?”

陸小鳳頭也不回,一揮馬鞭,道:“是的。”

宮九道:“為什麼要趕路?”

陸小鳳道:“因為我要去見一個人。”

宮九道:“你急著要見他?”

陸小鳳道:“不急。”

宮九道:“不急,為什麼要趕路?”

陸小鳳道:“因為我必須在黃昏以前趕到他住的地方。”

宮九道:“那你還說不急?”

陸小鳳道:“我是不急,是他急。”

宮九奇怪的問:“他急?”

陸小鳳道:“因為他有個習慣,天一黑,他就不見客了。”

宮九道:“連你也不見?”

陸小鳳道:“連天王老子也不見。”

宮九道:“所以你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

陸小鳳道:“是的。”

宮九道:“那急的還是你。”

陸小鳳道:“不對,因為規矩是他定出來的,所以急著要在天黑前見客的,是他,不是我。”

太陽的光線逐漸微弱了。

馬車慢下。

微風輕拂,夾著甜美的花香氣息。

宮九在車內問道:“你要見的人喜歡花?”

陸小鳳道:“喜歡極了。”

宮九道:“他住的地方種滿了花嗎?”

陸小鳳道:“各式各樣的花。”

宮九道:“那是什麼地方?”

陸小鳳道:“萬梅山莊。”

宮九道:“西門吹雪?你要見的人是西門吹雪?”

陸小鳳道:“不錯,雖然他常常吹的不是雪,是血,但是,他的的確確叫西門吹雪。”

宮九道:“你要找他幹什麼?”

陸小鳳道:“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