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脫困的方法(2 / 3)

陸小鳳道:“誰?”

西門吹雪道:“宮九。”

陸小鳳道:“宮九?他怎麼啦?”

西門吹雪道:“他哀求我打他。”

陸小鳳道:“你打了嗎?”

西門吹雪道:“沒有。高手過招前的凝視,絕不能疏忽,我以為他是故意擾亂我的注意力。”

陸小鳳道:“然後呢?”

西門吹雪道:“然後他忽然舉起手來,自己打自己的臉。”

陸小鳳道:“你還是沒有理他?”

西門吹雪道:“你說對了。我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陸小鳳道:“他怎麼辦?”

西門吹雪道:“他挨了鞭子。”

陸小鳳道:“挨誰的鞭子?”

西門吹雪道:“牛肉湯的。牛肉湯不停地打他,他在地上翻滾,高興得大叫。”

陸小鳳道:“你怎麼辦?”

西門吹雪道:“我趕快衝到河邊,大吐特吐,要不然……”

陸小鳳道:“要不然就怎樣?”

西門吹雪道:“要不然我吐在地上,這裏我就不能再住了。”

陸小鳳道:“那恐怕我就要賠你一棟房子羅。”

西門吹雪道:“你知道我這棟房子價值多少嗎?”

陸小鳳道:“值多少?”

西門吹雪道:“你知道霍休嗎?”

陸小鳳笑了。

他怎麼能不知道霍休?他怎麼能不知道富甲天下、卻喜歡過隱士生活、性格孤僻的霍老頭?

他還清楚記得,那一次,他本來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喝酒,忽然來了三個名滿江湖的怪人:一個是整天念著“多情自古空餘恨”的“玉麵郎君”柳餘恨,一個是整天念著“秋風秋雨愁煞人”的“斷腸劍客”蕭秋雨,一個是“千裏獨行”獨孤方。

這三個人本來就難得在一起,而更奇怪的是,他們不但都聚在一起,而且他們竟然都成了丹鳳公主的保鏢。

當丹鳳公主也進入他的房內,忽然向他下跪的時候,他就撞破了屋頂,落荒逃走。

他躲避丹鳳公主的地方,就是霍休的一處居所。那是一棟木屋,卻價值連城。

因為那本來是大詩人陸放翁的夏日行吟處,牆壁上還有陸放翁親筆題的詩。

但是房子在一刹那間就被柳餘恨、蕭秋雨和獨孤方拆了。

丹鳳公主一出手,就賠償五十兩金子給霍休。

五十兩金子可以蓋好幾棟房子了!

但陸小鳳卻認為那棟木屋價值三四萬兩金子。

現在西門吹雪忽然問起這個問題,是否也認為他的房子值這麼多金子?

所以陸小鳳就把這意思說了出來:“你要把你的房子和霍老頭的相提並論?”

西門吹雪卻搖頭道:“你猜錯了。”

陸小鳳道:“我猜錯了?”

西門吹雪道:“我隻不過是說,任何一棟房子,都是無價的。”

陸小鳳道:“為什麼?”

西門吹雪道:“因為房子裏的人,也許有一天也會名動四方的。”

陸小鳳道:“你說得一點也不錯,霍老頭的那棟木屋,在陸放翁行吟的時候,根本也隻不過是一堆木頭蓋起來的房子而已,但是陸放翁的詩受到世人的賞識以後,到了霍老頭住的時候,就價值連城了。”

西門吹雪道:“所以假如我不能住在這裏,這種房子你也賠不起。”

陸小鳳道:“你錯了,我賠得起。”

西門吹雪道:“哦?”

陸小鳳道:“因為我現在根本不必賠給你,等幾百年後,後世的人都還知道有個西門吹雪的時候,我已經羽化登仙去了。”

西門吹雪道:“我發現你會耍賴。”

陸小鳳笑道:“就算是吧,也賴不到你身上,因為你現在根本不會搬走。”

西門吹雪道:“這次是你錯了。”

陸小鳳道:“哦?”

西門吹雪道:“我馬上就要搬走。”

陸小鳳道:“為什麼?”

西門吹雪道:“因為,這裏適合你住。”

陸小鳳道:“適合我住?”

西門吹雪道:“宮九一定以為你已經走了,怎麼也想不到你還會回來,所以他不管派出多少耳目,不管他的耳目在哪裏探聽,都再也打聽不到你的行蹤。”

陸小鳳道:“因為我已經在你這裏高枕無憂了。”

西門吹雪道:“完全正確。”

陸小鳳道:“那麼你呢?”

西門吹雪道:“我走。”

陸小鳳道:“你去哪裏?”

西門吹雪道:“我去學佛。”

陸小鳳道:“學佛?跟誰?”

西門吹雪道:“當然跟和尚。”

陸小鳳道:“跟哪一位和尚?”

西門吹雪道:“老實和尚!”

陸小鳳道:“老實和尚懂佛?”

西門吹雪道:“我不知道。”

陸小鳳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還要跟他學?”

西門吹雪道:“我隻跟他學一招。”

陸小鳳道:“哪一招?”

西門吹雪道:“坐懷不亂。”

陸小鳳道:“坐懷不亂?學來幹什麼?”

西門吹雪道:“學來對著兩個大美人的時候,不會心猿意馬。”

陸小鳳道:“兩個大美人又是誰?”

西門吹雪道:“一個叫沙曼,一個叫小玉。”

陸小鳳笑道:“你是說,你要去接他們來這裏?”

西門吹雪道:“你有比這更安全更好的方法嗎?”

陸小鳳道:“有。”

西門吹雪道:“請說。”

陸小鳳道:“隻是我們暫時都做不到。”

西門吹雪道:“那是什麼方法?”

陸小鳳道:“殺死宮九的方法。”

03

陸小鳳相信西門吹雪的為人,相信他的能力,相信他的武功。

所以他安安穩穩舒舒適適地躺在屋前,享受花香、陽光、微風和翩翩飛舞的蝴蝶。

陸小鳳的心緒,也隨著飛舞的蝴蝶上下起伏,飛到了沙曼的身上。

他渴望見到沙曼。

他忽然興起一種從江湖中引退的感覺。

他在江湖中實在已經待了很久了,雖然他還年輕,還有著一顆熾熱的心,但他忽然覺得江湖險詐、你爭我奪的血腥味太濃了。

他隻希望和沙曼共聚,找一個小島,或者就回到小老頭那小島上,就住在沙曼以前的房屋裏,不再過問是非恩怨,不再拿劍。

他看看自己的手。

--不拿劍,拿什麼?

--拿眉筆?

他不禁笑了起來。

然後他就聽到一陣聲音。

不是他的笑聲,是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

不是一匹馬,也不是兩匹、三匹、四匹馬,而是十幾二十匹馬奔馳在地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