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天堂迎新大會兼第多少屆運動會正在如火如荼的開展,操場上提著凳子三三兩兩的人群,用鐵勺子劃石膏線的身影重重疊疊,陳斐反其道而行,離開了人群,走進了校園深處,西北高原的紫外線很強烈,空氣中包裹著細沙和黃土,吸入一口整個五髒六腑像灌進了嫋嫋的炊煙,校園深處中一處人工湖波光粼粼,在壓的很低的雲層下反射著金色倒影。
陳斐想著自己該幹點啥,又似乎感到異常聊賴,似乎覺得還是看天空比較好,他躺在了湖邊的草地上,草地裏騰起了一堆泛黃的塵土,陳斐愜意的左右搖了搖腦袋,看到了湖邊的長亭盡頭是一片建築,古樸厚重,去轉轉!,陳斐迅速移動到建築群中,幾座錯落有致的黃瓦黑梁的古式小樓互相守望,雲層似乎壓的更低了,這倒是個不錯的所在,應該用來做什麼呢?吃個雪糕和張馨怡聊一會,在這光幕的映襯下,她的臉頰應該白的透明陽光,如果不去想她已經跟一個高三的學長好上的現實之外,這個溫暖的想象還是不錯的。“唉”
陳斐歎了口氣,“唉”同樣的歎息響了起來,陳斐推開最近的一座小樓的門走了進去,空空如也的小屋,隻有木頭在腐朽的過程中發出的“吱吱”擠壓聲,看來是個倉庫之類的。
陳斐聽到了厚重的鼻息,和自己的鼻息頻率保持一致,哎,這個口,這屋子能放大自己的聲音,這跟著名的天壇一樣啊,人家那個可是回音壁啊,這個是擴音屋。
“安寧的桃,青不市的瓜,白園的梨兒是人人誇,碗兒碗是冬果甜,吊蛋兒長的是尕有圓,唐茂山的大杏是最解饞,青糖絲不甜都不要錢。。。。。。”陳斐開心的說了一段快板。哈哈,看來真是擴音加回音啊,陳斐被自己的餘音繞梁包圍著。
“你是誰?”有個聲音發問。
陳斐一愣神,尋找聲音的出處,還是家徒四壁。
“我看不到你”陳斐回了一句。
“看不到最好”
“你來這裏做什麼?”這個聲音又問。
“這是你家開哈的麼,不能來?”陳斐問。
“誰家的都不是,我倆個巧了碰到一起了”這個聲音有點開心。
“你的聲音跟我好像”陳斐分析到。
“聲音像的人多了”這聲音回答。
陳斐沉默了起來。
“咋了,有心事?”這聲音關切到。
“嗯,心事大的很”陳斐皺緊了眉。
“姑娘的事?”
“嗯!”
“唉”這聲音長歎一聲。
陳斐在當天運動會結束回教室的時候,看著穿著空姐一樣衣服的張馨怡被高三的一堆學長們眾星捧月的簇擁著,自己無念的提著木製的座椅鑽進了教室,身體像被抽空了力量,覺得抬一抬眼皮都很困難,這一切都會過去吧,時間長短問題。
陳斐算是不想在運動會上出現了,跟那個不知道什麼來路的聲音又喧關去了,其實也沒啥說的,就是找個事分散注意力,那聲音話也不多,兩個就有一搭沒一搭不知道聊著什麼,陳斐分析自己躲到這裏看不到張馨怡那春光滿麵的樣子會好過一點,就這麼熬上幾天,運動會就結束了,那幫高三的哥們也該消停了。自己也會慢慢接受這個現實了,畢竟生命不長,不能用它來悲傷。
“哎,大個子,你過來”陳斐在班門口被一群高三的學長叫住了,不是已經跟張馨怡在談的那幫人。
“把你們班的張馨怡幫我叫著出來,我叫張海泉,我給那說個事。”這小夥看開了很上道,比另外那群人過來目中無人喳喳呼呼的要穩當的多,家對,也是個跟張馨怡說話的機會。感覺現在張馨怡的氣場更強了,陳斐看了看張馨怡沒什麼表情走出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像是一頁孤舟在海洋上隨波逐流。
“還沒完沒了,一點消停都不給,把人往死裏組呢麼”多久了,快掛掉的樣子的張健強相約陳斐晚上放學去吃烤羊肉,看他終於恢複了一點生氣,陳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自己是在努力收縮來克製,那張健強就是在無限放大,放大到了崩盤,張海泉又來追求張馨怡,不知道啥時候輪到他,張健強是憋得太久了,一瓶啤酒哐哐哐的就吹幹了,又開了一瓶,繼續紅著眼,目光呆滯的一口口往下灌。陳斐也很快的一瓶啤酒下肚,有一種感情被煮沸了,激蕩的血液不住的奔騰,好像有了改變世界的決心,真該把張馨怡一把抱住,注視著她的眼睛,吼上一嗓子“你是我的!”,想象著張馨怡的表情,就像孤舟麵對大海的茫然孤獨,陳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頭,勇氣在哪裏?勇氣到底在哪裏!
張健強是喝高了,他老爸開車把他拉走了,陳斐尋思著給張馨怡打個電話,突然又想通了,又能怎樣呢?
一搖三晃的回了家,頭裏像塞了個低音炮,轟隆隆的響了半天,把思緒震的支離破碎。
到底還是打架了,開戰的高三的兩撥人在高一四班門口拉開了架勢,看熱鬧的人圍了幾圈子,張馨怡被高三的幾個學姐圍在了一起,竟是戰利品的待遇。陳斐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爭奪張馨怡的兩人表情都很堅決,看來說好了是單挑,張海泉衝過去一把揪住那哥們的頭發,照臉就是一頓腳尖捅,那哥們看來是不會打架,幹嚎幾聲,就仰天躺下了,臉上全是皮鞋印子,鼻血染紅了胸前一片,張海泉正喘氣休整,被四十五度角衝刺上籃動作衝出的張健強照著胸前就是一個鐵板膝蓋,張健強大喊一聲“搶什麼搶,我們班的姑娘你們也敢搶!”三下兩下,張海泉也躺了,高三的人衝過來往張健強身上招呼,被個高一的新生打了,高三的男孩們再混個屁。
都是壯漢打壯漢,拳腳打在身上發出“咣咣”的巨大悶響。陳斐一個衝刺,抓住高三帶頭的人照著脖子就是一個冰糖肘子,“求娃們還敢還手”高三的男生潮水一樣湧了上來。“嗖”的一聲,一個凳子砸到了人群中,鏡頭一轉,羅驍羿提著兩把凳子衝了過來,其它若幹人等提著拖把棒子,書包,鋼筆盒都衝了過來,好一通混戰,雙方都是死戰不退,地上那是連滾帶爬,黃沙滾滾。
為青春燃盡了最後一次留校察看,一群身上都掛了彩,被教導主任抓了現行的主犯們滿滿當當站滿了校長辦公室的走道,屠校長一臉肅穆的來回掃視著眾人。“所以,你們這是在課間舉行,真人****西北式橄欖球比賽?”
“嗯,就是”
眾人異口同聲答到。
“提著凳子往身上砸也是麼?”
“入場的時候走錯了,本來是要去觀眾席的”羅驍羿一臉無辜。
屠校長一甩手,讓各班主任來領人。
茲事體大,全班男生集體參加什麼鳥高爾夫球比賽,李曉東漲紅個臉,這真是在自己領導下的鋼鐵之師。
“除了損壞的課桌課椅照價賠償,都給我寫檢查,張健強請家長,張馨怡請家長,陳斐的家長就不要來了,羅驍羿你這個班長怎麼當得,不勸架還帶頭衝鋒”李曉東好一通發飆。
“是,李老師,這個事我有責任,我應該藏在後麵扔磚頭,不該拋頭露麵。”羅驍羿倒是蠻誠懇。
都是什麼人啊這都!要不要這麼團結熱血。都給我好好反省!
熬到了放學,張健強追著張馨怡一路小跑,張馨怡脖子都沒給,兩人拉拉扯扯了半天沒搞出個所以然,張馨怡滿臉通紅,身體微微顫抖
“我跟你有關係麼,要你管?”
“你跟這幫高三壞子子們染個什麼勁?”張健強聲音也不小。
“可笑的很哪,我願意跟誰扯,還輪不到你管!”張馨怡態度堅決。
“那麼都不是好東西,你跟上了把你拐著賣掉呢!”張健強苦口婆心。
“家你鼻子醒到了浪氣殺”張馨一甩手,馬尾辮一跳一跳的走出了校門。早有那等著的張海泉迎了上來,兩人拉扯了幾下,張海泉就拉著張馨怡的手走了。張健強注視著兩人的背影,自己立在原地,像一尊蒼老的石像,隻是運動衫上的腳印還清晰可見。
“****!”張健強對著快到的石牆一頓電炮飛腳,不遠處的啤酒攤子,陳斐,羅驍羿等一眾正在豪飲著五泉啤酒,陳斐悶著頭喝酒,雖然不像張健強一樣說著車軲轆話數落著張馨怡,但還是感到抑抑難平,死是個想不通,為啥張馨怡這麼冷傲漂亮的女孩,就能如此輕易的牽牽手跟這幫高三的人牽牽手就像旅遊,她不該是這個樣子吧,他該是哪個樣子呢?物理公式化學實驗都沒有答案啊!
張健強耍起了酒瘋,一會說要去參加黑社會,請求眾兄弟一人踹他一腳為入行練背首,一會說要轉學去美國,擁抱加利福尼亞的陽光,最後跳到了酒桌上狂吼了起來。
“Apilltomakeyounumb
Apilltomakeyoudumb
Apilltomakeyouanybodyelse
Butallthedrugsinthisworld
Won‘tsaveherfromherself”
“哎,師傅,桌子踩壞了要陪呢。”啤酒攤子的老板趕忙前來勸阻,眾人按住了張健強,付了錢,羅驍羿他們架著張健強回家去了。陳斐實在是憋得緊,晃來晃去晃到那個聲音麵前,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咋了,姑娘還沒跌板清楚麼?”聲音響了起來。
“跌板清楚了”
“哦?”
“跌板到別人懷裏去了”
“那你組的歹!”
“流水有意,落花無情”陳斐頓悟了。
“人生不漫長,關鍵處就幾步,如果能在關鍵處把握住,人生開出的枝葉就會大不同”那個聲音說。
“什麼意思?”陳斐不解。
“我可以把你送回能改變事情結果的節點”
“時光倒流,穿越未來?”
“是回到過去!”
“那成呢嘛,就這麼組一哈!”
運動員入場式的音樂響徹在聖天堂高中的校園中,陳斐今天刻意翻出自己的耐克黑色運動衫,搭配上同樣的緊身運動褲,腳蹬一雙紅色的耐克籃球鞋。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我日,怎麼這麼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