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寒夜微涼之中,黃河風情上一路寂靜無聲。風吹過奔流不息的黃河,就像夢裏那嗚咽中的小河。
千言萬語抵不過一句話
反反覆覆握不住一粒砂
我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
如果你懂請你別走
大街上大海中我都跟從
怎麼笑怎麼瘋一起感受
要多愛要多寵全部接受
就是不見你的溫柔
不是每個戀曲都有美好回憶
用完傷心隻有分離
不是每顆真心都會有人珍惜
哪怕像我如此愛你
不是每個戀曲都有美好回憶
是你說過要我陪你到底
真真 假假
當它夢一場
耳機中傳出的音樂敲打著張馨怡的思緒,目光模糊的看著亙古長流的黃河水,像是在敘說自己萬言不足表達的情緒,一曲終了,張馨怡打開了隨身聽,開始倒帶,失戀後的難熬時光,就讓這首歌陪伴自己的度過吧。
堤岸下的潺潺的黃河水奔騰不止,張馨怡注視著它,它看過了太多人間的悲歡離合,每個人都是今月不曾照古人,古月曾經照今人。在如此無情的參照物前,張馨怡感受到窒息來臨的哀傷。
哀傷,很哀傷,失戀的感覺好難受,一切都不再可控,人來人往,漫不經心,隨隨便便就能放棄一個人,曾經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爛被沒有任何契約精神的撕毀,放棄一段承諾和吃完牛肉麵後擦鼻涕的衛生紙一樣條件反射,既如此,為何還要很多的承諾?
女人是天生的弱者?
麵對你們這些身強體壯,野心勃勃,血液中有殺戮渴望的男生。
我們女生的確是弱者。
不過,你本事大了不要找我們女生啊!
我們唯一的,經過萬年進化來的手段,就是用心營造得到你真誠的承諾啊,有了這個效忠的承諾,我就是你的女王,你是我的騎士,是我的護法,是確保你不會傷害到我的契約。你會用你那身強體壯,野心勃勃,血液中的殺戮來捍衛我免受這個世界的雨打風吹。
如今,一切都沒有了,沒有了騎士,沒有護法,這個不明真相的世界用意不明的來到了我的眼前。
張馨怡已經漫步到了回學校的路上,鬧市喧天,人流不止。這個世界變的很是遙遠。
愛誰誰吧!
脆弱時間到,我才不會被這滿街的行屍走肉看出我的哀傷,還是去換個發型吧,突然很任性的想做成披肩發。
一個亮如白晝的大型美發店出現眼前。
信步走了進去,混合著洗發水味道,充斥著燙發,染發的各種氣味的理發店顯得熱鬧非凡。
水洗完畢之後,一個麵色蒼白,目光憂鬱的青年理發師過來無言的撥弄著自己的頭發。
他有些羞澀的開了口“想做成什麼發型?”
“披肩發!”
青年發型師有些局促的看著張馨怡。
“有什麼問題?”
“沒有。”青年男子躲閃開張馨怡的目光,無言的開始打理剪發工具,前前後後的肢體動作,像個在大人麵前刻意表現的隱忍,脆弱,乖巧的小孩。
“真是給我現在狀態送來的一份禮物。”張馨怡有些無語的想到。
青年男子不敢和在鏡中逼視著自己的張馨怡對視,扭捏的把目光放在張馨怡的頭發上。
卻很小心的通過鏡麵注視著張馨怡的麵容。
卻總是對上後者怒火奔騰的目光。
隻好低垂眼簾躲避。
如此這般躲避了幾次之後。
青年理發師開了口“你。。。。。”
“我沒有心情聊天我也不是這裏的常客我更不可能辦會員卡從現在開始我兩誰再說一句話誰就是地上爬的!”張馨怡火力全開,打斷了青年男子的話。
青年男子委屈的情緒在眼中閃爍,麵色更加慘白,像是世間所有的痛苦都彙聚在自己的身上。
發完了火的張馨怡看到這裏,突然湧動起了一絲難以言語的感覺。
兩人無言的剪發,和周圍的歡聲笑語形成了天壤之別的差距。
頭發終究還是剪完了。
“還滿意吧?”青年男子弱弱的問。
“不是很滿意,不過可以了。”張馨怡站了起來,對著鏡子撩動著自己的頭發。
“我。。。。。。突然想起來一首詩,我想送給你。”青年開了口。
張馨怡一臉戒備的回了頭“什麼意思?”
“就是,突然想起,這首詩很適合你。”青年男子神色慌張,不知作何解釋。
張馨怡目露寒光。
“詩。。。詩名叫月亮頌。”青年男子看張馨怡沒做過激反應,開始用低沉,虛弱的聲音輕聲朗誦起來:
你的蒼白是否因為
疲倦了攀登天堂
注視大地
孤獨的遊走在與你不同身世的星辰中間
所以你變幻無常
像悲傷的眼睛
找不到忠誠的目標
張馨怡沉默了一會,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青年一番,孤獨的你,提著易碎的燈籠,已經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那是同情加關懷交織在一起,對於弱小的情感。
張馨怡去了吧台結賬,問了一句“給我理發的人,叫什麼名字?”
再出門的時候,失戀的注意力在這極其短暫的時間裏已經被轉移99%,看了一眼目光窮處黃河堤岸之下的,黑暗沉默的黃河水,在黑夜環繞下若隱若現,浪濤陣陣。
傷,若讓人成長,我,為什麼怕分手的傷。
感覺不好,非常不好,清早起床的張馨怡有心逃避人群,今天的課不想上。
長久以來,支持自己傲慢的一個有力武器,就是高居榜首的學習成績,既如此,今天放空自己,去看看忙碌的世界怎麼轉個不停吧。
漫步學校周圍的大街,有了不少驚喜的發現,很多很有小資產階級特色的小店鋪充斥學校周圍,經過一個小電影院,張馨怡立刻被影院名字吸引。
悲情劇院。
全天隻放一部影片。
《廊橋遺夢》
張馨怡買了票,二十幾個座位的放映廳內隻有自己一個人。
來吧,讓我擁抱這空曠孤獨的絕望時光。
張馨怡知道自己天蠍座的性格,是可以看進去這種追憶似水流年的影片,不過影片剛開始的時候,一個青年男子的出現打斷了她平靜的心緒。
青年男子掌中擺弄著一個手提錄像機,不斷的發出閃閃的藍光,在影院裏顯得奪目刺眼。
他把錄像機放在前排座位的正中固定好,自己背靠在座椅上,無聊的打著哈欠。
張馨怡走了過去。
“這種片子你都要盜版?垃圾小偷。”
盜版者湊向了張馨怡,年輕陽光的麵孔單純熱情。
“人有我盜,人盜我優,請叫我文化傳播的使者!”
張馨怡居高臨下的冷冷一笑。
“黨國就是被你們這種人搞壞的,苦樂不均,羊少狼多,複有蠶食,此之為弊久矣。”
“說的好,但這毫無意義!”
銀幕上的一男一女開始了對話,影院中的張馨怡和青年男子如出一轍。
“我一直非常熱愛藝術,所以從天宮花園門衛的崗位上來到了這裏,孜孜不倦的追求藝術的真諦。”青年男子言辭懇切。
“但是,我過於天真了,我以為來到了大蘭州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到頭來卻是隨波追流,成為這個無情城市的不起眼構件。”
“所以你靠盜版電影為生?”張馨怡沒有絲毫同情。
“任何人想要跳的更高,都需要深蹲,現在隻不過是我起跳前的下蹲狀態而已。我永遠以鄧公為我輩楷模!”
“他是你們盜版界的前輩?”
“不是,他是成功的文化商人!”青年男子目露精光。
“鄧公最早隻是一個偏遠山區的電影放映員,出身寒微,前途黯淡,但是他在藝術道路上的腳步從來都沒有停歇!”
“不過是從一個山村放映場到另一個放映場吧,全部都是糊口的腳步吧。”張馨怡不屑一顧。
“不,鄧公他沒有放棄,他華麗的轉身,依靠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叁拾萬積蓄,製作出了異常火爆的電視劇,攀爬到了夢想的巔峰。”青年單手握拳,鬥誌昂揚。
張馨怡打了個哈欠,轉頭看著銀幕上的一男一女,走廊上攀爬的蔓藤,金色陽光彌漫的空間,遠方交織著光影的天空,一男一女就這樣難追難回味。
在無數的日月滄桑後,你會在誰身旁?
張馨怡眼眶紅了。
青年男子注意到了張馨怡的哀傷,識相的收起了錄像機,先行離開。
張馨怡坐在孤獨的堡壘中,一直等到場地燈光大亮,電影字幕放送完畢。悵然若失的離開了悲情劇院。
凡塵俗世永遠無聲矗立,回到了中午放學的校園,今天所有的八卦頭條都在傳播,鄰近學校的黃河邊出現了殺人事件。
各種喧囂之下,張馨怡知道了這件事,不過,很遙遠,跟現在的我,不對,跟所有時間線上的我都沒有任何關係。
回到宿舍的張馨怡蓋上了毛巾被,輾轉反側。渾身燥熱。
自己知道。這是心中的兩個自己在聊天,不想聽,於是起身離開宿舍。
所有被熱烈浸透的夜晚,如此遙遠的旋轉。
所有眼前的遠去的黑暗,彙聚現在。
張馨怡在學校周邊的那條小資街上的仙杜拉咖啡店裏落了個座。
饒是沒什麼心情,也被咖啡廳內的裝飾吸引。
一隻全尺寸的銀質羅馬尼亞飛龍被吊掛在穹頂之上,自上而下,周遭牆壁被銀質裂隙裝點滿了網格。
大小不一的網格中塞滿了形形色色的哥特繪畫旗幟。
咖啡桌上的用具,放眼望去,銀燦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