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 網(1 / 2)

所有故事開始之前

我們在各自原本的地方

愛著某一個人

然後一場龐大的帷幕落下

曾經的一切

便蕭然散場

打煒昌的手機,依然是關機。他正在很遙遠的海上巡洋艦上實習,說沒有可以充電的地方,而且原則上也不許發短信。於是我每天隻能習慣性地撥打那一串號碼,聽那頭冰涼的女聲說:“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我不斷地思考我21年的生命裏還擁有些什麼。我大學時代的最後一個暑假在百無聊賴中荒草叢生,媽遠在深圳賺永遠也賺不夠的錢,爸和我的每一次相處對我和他來說都是煎熬,因為彼此不熟悉,因為彼此間在過去的歲月裏留下了太多的裂痕。而煒昌也不在我的身邊。其實每一次寂寞到抑鬱的時候,他都不在,我的愛情由此變得飄忽。他愛我嗎?我愛他嗎?曾經堅定地認為我愛他多過他愛我,現在我已經不能確定了,唯一可以預見的是我們兩個的未來:我不喜歡過這樣孤單的日子,我不喜歡付出的比收獲的多,我不喜歡整天守著電話,我不喜歡一個男人帶給我如此多的失落。

每天我唯一可做的事,竟然變成了看那個在另一個國度裏的男孩子,那個曾經風靡了那整個國度的男孩子,一雙耀眼倔強的大眼睛將他無懈可擊的臉點綴得異常豐富。他一夜成名,然後一夜之間出了車禍失去了所有的東西,到今天他雖然能夠行走,能夠繼續演戲甚至是舞台劇,卻每天要吃很多很多的藥丸,做很艱苦的複建。不再能在舞台上跳出華麗的舞蹈,也不再能用孩子般的聲線唱出當年那首紅極一時的歌曲。

我能夠想像他排山倒海的憂傷,盡管擁有天使一樣純善的容顏,卻掩蓋不了身體上永遠無法恢複正常的缺陷。每次一想起他心就會疼,會有種想要陪他一輩子的衝動,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老到不可能萌生出如此幼稚的想法了。

電腦裏存滿了他的照片。其實他在他的博客裏依然是個快快樂樂的小孩子,拍下自己吃東西的樣子貼在三言兩語就解決的日記下麵,惡搞到了一定的境界。就算在他出事的那段時間裏,他依然對所有人說沒有事,大家不用擔心,等著我就好,然後放上一張病床上包滿紗布的腦袋的照片,明亮烏黑的眼珠在白色的紗布中熠熠生輝。

我喜歡這樣隱忍的人。再苦,說出來也沒有用,沒有人懂,沒有人拯救,於是索性自我包裹,自我壓抑,自我放逐。煒昌為了這個叫柳的男孩子和我大吵了一架,我捧著電話嘲笑他的自大,一個不能給我快樂的男人連和我爭吵的資格都沒有,何況柳離我的生活太過遙遠,隻是一個永不可及的夢而已。煒昌沉默,他現在已經不會和我說分手了,似乎明白我已不在乎和他會否有未來。

掛了電話後我依舊平靜地看柳,看他做著各式鬼臉孤單地活在那樣一個繁華的環境裏麵,然後心會一點點地變軟變潮濕。在每個深不可測的夜裏,我淚流滿麵,為了柳,為了我沒有將來的愛情。

其實從看見柳的那一個瞬間起,我就明白我的愛情是注定沒有結局的了。不管是和煒昌,還是和這個比夢境還要虛無的男孩子。煒昌我不知道還應該怎樣去愛你,在我一點一點沉溺進柳的世界時。這種沉溺可怕而龐大,猶如一張致命的網,我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知道最終會窒息,但死而無憾。

我開始加緊學那門語言,加緊逃離現在的世界。我一直都不是個理智的人,可我覺得自己在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去那個國家,就算隻是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如果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那個在我最腐敗日子裏給我活下去力量的人,我會非常的遺憾。hazel很無力地看著我,她可能是我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了,我們十年的友情,在分開的幾年歲月裏開始逐漸變的曖昧和模糊,我不想失去她,可又不想去費力挽留一件總要不屬於我的東西。我笑笑說沒有關係,我隻不過去看一圈,就回來。

hazel的臉像一朵濕漉漉的花瓣,很多的眼淚覆蓋在上麵。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底是她過於虛偽,還是過於珍惜我這樣一個任性到無可救藥的女生。在和她分在兩地上大學的四年裏,我徹底放棄了尋找像她一樣的女孩子做朋友。朋友於我,毫無意義。所以有空了還是會和她習慣性地聯係,就好像我習慣性地把煒昌做我的男朋友一樣,畢竟五年的感情,我無法割舍的太過幹淨。hazel覺得這樣對他不公平,我說沒有不公平,他曾經做過對我更加不公平的事情。hazel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雖然她始終認為我的精神出軌比他的肉體出軌可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