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書育人的事情她不懂,但父親在手稿裏提出的管理育嬰堂的建議她能實現。又躲在書房裏十來天,終於將所有關於育嬰堂的內容整理出來,並不是她動作慢,父親的手稿很多,除了桌案上的小匣子,在書房的角落裏還有一口大箱子,裏頭整整齊齊碼放著父親從年輕時候一直到現在的手稿,多而雜,她先是挑著有關育嬰堂的手稿看,越往前翻越覺得有意思,於是將筆擱在一邊,一篇篇的翻看,花在整理有關育嬰堂的內容上隻花了三天。

等她出了關,正好到了夏之時的七七之日。一家人祭拜一番,才撤下家中的白布,換上素色衣服、床幔等物。

自夏之時病重之後,她就沒去過育嬰堂了,出了重孝之後能出門了,她脫下素白的孝衣,換上一身天青色的衣裳,頭上帶一朵小百花,帶著臘梅出門去了。

見了孩子們自是一番親熱,親熱完了夏仲春一點人數,頓時蹙起眉毛,“怎麼少了幾個孩子?穀雨和大雪、小雪呢?”

陳嫂子支支吾吾地不肯說,夏仲春臉一下子冷了下來,“陳嫂子,我走之前將育嬰堂交給你,現在少了三個孩子,你卻說不出她們的去處,這是為何?你若不說,我問別人也是一樣的。”她高聲叫了一聲“靳嫂子”。

靳嫂子聞聲走過來,聽夏仲春一問,立即說:“就在夏監理病重那會兒子,鄧監理帶著一個男人過來把穀雨領養走了,後來又陸陸續續帶來兩個男人,將大雪、小雪領養走了。”

“領養?”夏仲春立即看向陳嫂子,厲聲質問:“我走之前不是叮囑過了嗎,若有人來領養,一定要去通知我,看來陳嫂子是沒將我的話聽進心裏!”她冷哼一聲,將懷裏的孩子交給一旁的奶媽,站起來,“靳嫂子,你跟我過來。”

陳嫂子訕訕地,想說什麼,卻見夏仲春看都不看她一眼,低下頭假裝忙碌起來。

“靳嫂子,你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夏仲春板著臉,神色不虞。

靳嫂子歎息一聲:“你別怨陳嫂子,她還有一家老小要養,不能丟了這個差事。”

“人未走,茶已涼。我不在意她對我如何,我在意的是她不將孩子們當成一回事。你還記得領養孩子們的人的名字嗎?鄧監理有沒有記錄?”夏仲春最大的靠山就是夏之時,如今夏之時沒了,大靠山已倒,縣官不如現管,現在的監理是鄧春和霍炎,偏偏夏仲春跟兩位監理都有矛盾,站隊接過毫無懸念。

靳嫂子回憶了一會兒,說:“我記得領走穀雨的人被鄧監理叫作老田,其他兩個人一個姓王,一個劉,那個老田看著人模狗樣的不是個好人,姓王跟姓劉的兩個就是地痞流氓,一進來就盯著奶媽們的胸脯看。”

原本還抱有一絲絲僥幸心理的夏仲春,聞言心頓時沉到了湖底,地痞流氓怎麼會領養孩子呢,尤其是女孩子,太反常了。

“大小雪還罷了,兩個孩子三四歲大,穀雨已經是八九歲的大姑娘了,被沒有親緣關係的人領走······”接下來的猜測,靳嫂子有些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