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欣妍,夏仲春心中像是空了一塊,還幾天提不起精神。劉潤清笑話她,“既然這麼不舍得,就一直養著她們唄,反正錢會越掙越多,咱們養得起。”

“你不懂。”夏仲春白了他一眼,“育嬰堂雖然能保證她們衣食無憂,但畢竟不是正常的家庭環境,你想想看,像你家隻有你一個孩子,你爹娘的愛都給了你,我家隻有我跟兄長兩個,三個長輩的愛都給了我們,可在育嬰堂,來做工的奶媽自己有好幾個孩子,她們把大部分愛給了自己的孩子,剩下的一點點愛還得平分給十幾個孩子,每個孩子能接收到的愛少的可憐。所以,如果有機會,我還是願意把她們送到正常的家庭裏成長。”

她太明白父母的愛對孩子的重要性了。

劉潤清聳聳肩,“像靳勇這樣的人家可遇不可求。”

“是啊,我也明白像靳勇這樣的家庭鳳毛麟角,畢竟還有很多人家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養活不了,又怎麼會去領養別人的孩子呢?就算想領養,那也是動機不純。不說這個了,鄧春他們的案子很長時間了吧,什麼時候能定案?”

“這可說不好。”劉潤清解釋道:“這種重大案情的卷宗都是要送到刑部複審的,每個月送往刑部的卷宗估計能有一屋子那麼多,最快也得好幾個月吧。鄧春證據確鑿,且影響惡劣,他跑不了的。”

鄧春的案子還沒有準信,另一個“噩耗”卻悄然降臨。

這天,夏仲春如往常一樣,陪著公婆吃了早飯,準備坐馬車去豐年糧莊看看,馬車走到半路,被劉家的家丁追上了。

小廝氣喘噓噓地說:“少奶奶,縣衙傳信過來,讓您跟少爺去一趟。其他人去綢莊找少爺了。”今天綢莊有事,他一大早就過去了。

夏仲春蹙眉,“有說是什麼事嗎?”

小廝說:“聽報信的衙役說,好像是關於育嬰堂的?”

“難道是要任命她為監理?”夏仲春心中思忖,立即命令車夫調轉車頭:“去縣衙。”

她到了縣衙的時候,劉潤清正在大門口等著,兩人並肩往裏走,劉潤清說:“應該是關於你的任命吧。”他開玩笑道:“說不定要任命你做董事呢。”

然而,現實狠狠地大了他們一巴掌。

“什麼?!”聽完段希元的話,夏仲春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桌上的茶碗都被她掀翻了,“這怎麼可能?之前知府大人還嘉獎過育嬰堂呢,怎麼現在卻要取締育嬰堂?”

“仲春,你別激動。”劉潤清拽了拽夏仲春的袖子,示意她坐下:“你聽段大人把話說完。”

對上級的命令,段希元也感到震驚,甚至接到文書的時候一度懷疑是假的,看到上邊蓋著知府的官印,才敢相信文書上的內容都是真的。文書是知府楊定遠發來的,上書育嬰堂一事影響惡劣,有損官府威嚴,且花費甚巨,吳川縣財政緊張,不宜將有限的經費用到與民生無益的事情上來。末了,還引用了皇帝對江南總督趙弘恩奏折的回複:育嬰、普濟固屬應行善舉,然亦不過婦女慈仁之類,非急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