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夏仲春從呂家莊探望完孩子們,讓馬車跟在身後,自己沿著鄉間小路慢慢走著,田間都是勞作的農人,大人們邊幹活邊聊天,笑聲能傳出二裏地,小孩子們在地頭奔跑打鬧,手拉著手挖野菜、采野果,臉上都是無憂無慮的笑容。
夏仲春也跟著笑,日子過得順心又有奔頭,自然值得開心。她心裏盤算著跟家人來莊子上玩兒幾天,放鬆放鬆心情。正想著,突然看到一群孩子往河邊跑,已經跑到河邊的孩子圍成一個圓,指著中間的東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怕有孩子不小心掉進河裏,她也跟著過去,想勸孩子們遠離河邊。
距離河邊差不多一百米遠的地方,她突然聽到有嬰兒的哭聲傳來,哭聲的來源正是孩童們圍起來的地方。她心中有個不好的猜測,立即小跑起來。到了河邊,她扒開看熱鬧的孩童,果然見一個嬰兒正蹬著雙腿扯著嗓子哭喊,身上裹著的破舊的繈褓被她蹬開,子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是個女嬰。
夏仲春忙上前將女嬰裹住,抱在懷裏輕輕拍哄著,不過女嬰應該是餓了,無論怎麼哄都哄不好。
“小姐,還是先會莊子上吧,說不定那裏有奶可以喂她。”臘梅提議。
“好,我們這就回去。”
望著去而複返的夏仲春,呂莊頭忙將她往裏讓,還吩咐妻子,“快去村裏看看誰家奶孩子,討一碗來。”
呂阿婆是個和藹的婆婆,聽到丈夫的吩咐,立即去廚房拿了一隻幹淨的碗往村裏去了。族裏侄媳婦正奶孩子,聽說奶水很足,討一碗不成問題。
等得過程太過心焦,夏仲春就讓臘梅去倒一碗溫水過來,女嬰可能哭了很久,嗓子都啞了,勺子一遞到唇邊就拚命地吮吸起來。
任何人,都有強大的求生欲。
不多時,呂阿婆端著一碗人奶回來了,一路走過來,奶還是涼了些,怕女嬰喝了不好,就放在熱水裏溫了溫,才開始用小勺子喂她。
夏仲春一邊喂女嬰喝奶,一邊問呂莊頭:“村裏這幾天哪家人生孩子了?他們的心也太狠了些。”
“應該不是我們村的。”呂莊頭蹲在屋外曬著太陽,“一般扔孩子都會扔的遠一些,不會在自家村口扔的,這應該是別的村扔的。”
“造孽哦,這孩子屬相不好。”呂阿婆感慨一聲。
“怎麼就屬相不好了?”夏仲春不理解她話的意思。
呂阿婆解釋道:“我們鄉下有個說法,屬虎的女娃娃命硬,在家克父,出嫁克夫,就算養大了出嫁也困難,所以很多人家在虎年生了女兒之後,會把女兒扔了。這才剛開年,往後你看著吧,這河邊地頭,被扔的女娃娃多著呢。”
“真是荒謬!”夏仲春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世上有這麼多愚昧之人,再看懷裏的女嬰,就生出一種同病相憐之情,她與這些虎年出生的女娃娃是一樣的,都是阻礙原生家庭飛黃騰達的絆腳石。
女嬰吃飽了,吧唧吧唧小嘴,眼睛眯了眯,不用人哄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