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希元有一段時間一直在附近州縣遊說,希望跟能它們的主官聯名懇請楊定遠拿出賑災方案來,然而情況並不樂觀,隻有兩個縣令支持他,其他的縣令都在勸他,連措辭都大同小異:“也就今年旱一年罷了,等明年開了春下了雨,百姓就緩過來了。縣裏有幾個大糧莊撐著,不會餓死人的。咱們江州地處江南,再苦也能尋摸出些東西吃,餓不死的。而且,你去查查報道朝廷的重大災情,哪個不是又急又險?江州的旱災根本不夠格報到朝廷去,到時候別沒求來賑災糧,反倒是把自己搭進去。”又語重心長地勸他:“楊大人畢竟是我們的上官,你每次都咄咄逼人的,豈不是得罪人?況且他馬上就卸任了,他走之前給你的考核定個下等,你找誰說理去?”

一開始他還反駁:“誰能保證隻旱這一年的?我查過資料,就算是發生過旱災的地方,往往需要休養生息好多年才能緩過來,你能保證這段時間裏糧價不往上漲?你能保證不餓死一個人?大人您隻考慮到了百姓能不能買得起糧食的問題,卻沒把賦稅考慮進去,若將災情報上去,朝廷定會減免稅收,如此才能給老百姓喘息的機會,可若是不往上報災情,朝廷還是按照往年的標準收各種賦稅,老百姓手裏沒糧食,隻能用錢抵,你說江州的百姓富庶,可也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割韭菜,這是將百姓往死路上逼啊。他楊定遠到年底拍拍屁股走人了,將爛攤子留給我們處理,若是明年災情有所好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若是明念災情更加惡劣,身為父母官的你我能推卸掉責任嗎?”

他的一番大道理其實誰都懂,可一旦設計到自己切身利益就都退縮了,這些人總是保佑不切實際的幻想:萬一明年災情好轉了呢?上邊不知道,影響不到自己的考核,至於老百姓,不就困難一年嘛,勒緊褲腰帶,忍忍就過去了。

見自己無論如何勸說,對方都不為所動,段希元隻好放棄這個縣令,去遊說其他縣令,總體效果不佳罷了。

等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吳川縣的時候,就聽陳文浩回稟說豐年糧莊已經斷糧了,王記糧莊的糧價一天一個價,馬上就要翻一番了。

“你去外頭貼告示,就說本官想辦法運回一批平價糧,讓他們再等幾天。”

陳文浩領命而去,但效果並不理想。在生死關頭,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王家讓人放出風去,說縣太爺沒錢沒路子,怎麼可能搞到平價糧食,無非是安撫民心的手段罷了,趁著王記糧莊現在有糧食,趕緊屯一些,不然等王記糧莊也將糧食賣光了,大家就一起等著餓死吧!

如此一煽動,又有王家安排夥計在糧莊門口上演你爭我搶的戲碼,有些遲疑的百姓立即就加入搶糧大軍之中。人都有從眾心理,看別人在搶糧食,原本信任段希元的人也立即擠入搶糧隊伍中。段希元的告示等同廢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