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都欺軟怕硬,你怕它就狠,你狠它就滾,千萬不能在它們跟前露怯。”夏仲春掙脫開他的手,謹慎地盯著野狗們,“我住在鄉下的時候這種野狗見得不少,能對付得了。”她順手將劉潤清往自己身後推了推,“你要害怕就躲在我身後,我保護你。”
劉潤清哭笑不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要一個女人保護,他還要不要麵子了?“那你躲在馬車裏,我來。”他見過的狗要麼勇猛要麼可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狠厲的野狗,齜牙咧嘴,眼睛泛著幽幽的綠光,隨時準備著撲向獵物。
“少東家,你肩膀上的傷還沒好,回馬車上吧,我來。”林掌櫃也跟著下來了,在地上尋摸了兩塊石頭,指揮懷秋和懷冬,“我和夏掌櫃扔石頭,你倆保護好少爺,別讓野狗撲上來。”
兩個小廝嚴正以待,夏仲春和林掌櫃用石頭投擲野狗,兩人的準頭都不錯,多多少少都能砸在野狗身上,野狗們見這幫人是硬茬子,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劉潤清不肯做閑人,就彎著腰在地上尋摸石頭,不拘大的小的都堆在兩個人的腳邊,他們隻要一彎腰就能摸到石頭。
幾個人配合默契,野狗們見占不到便宜,都紛紛夾著尾巴走了。
等野狗們跑遠,夏仲春立即丟掉手中的石頭,狂奔到哭得快要斷氣的嬰兒身邊,如今天氣已經很冷了,小嬰兒身上隻裹著一張補滿補丁的床單,被凍得渾身青紫,身上的血汙都沒有清理幹淨,顯然是一生下來被發現是女嬰就被家人扔了,就算沒有野狗,過了今晚,她也會被凍死的。
夏仲春立即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小嬰兒包裹起來,然後迅速地趴回馬車上,催促著車夫趕緊趕車。
“如今還沒到絕境呢,怎麼又開始丟孩子了?”林掌櫃搖頭歎息:“虎毒不食子,那些人不配為人父母。”
“在生存麵前,什麼骨肉親情就是笑話。”經過這麼多事,夏仲春總算讀懂了一些人性。
這一天,劉家又是一番人仰馬翻,隻是這次卻沒有上次那般幸運,這個女嬰在娘胎裏就先天不足,剛生下來就被幾乎赤裸著扔到野地裏,被抱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朱大夫又是喂奶又是紮針的,折騰了半宿,搖著頭離開了。
“仲春,咱們盡力了。”劉潤清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將她好生安葬,也不枉今生這段緣分。”
“嗯。”夏仲春疲憊揉揉額頭,“說實話,我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傷心了,隻是越來越失望,越來越覺得無力罷了。”她努力了這麼多年,原以為能改變世人的想法,一場天災就將她給自己編織的美夢打破了。
“人的觀念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改變。”劉潤清摸摸她的頭,“不過愚公移山、滴水石穿,隻要有一個人的觀念有所改變,就說明你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外頭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劉潤清讓她趕緊補一覺,今天還要去衙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