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對女子,尤其是年輕女子,抱有太多的惡意,這些惡意一部分來自男人,但絕大部分來自女子。夏仲春能走到現在,就從未懼怕過流言蜚語。她衝著愛愛感激一笑:“我臉皮厚,不怕別人說什麼。”

夏仲春和白氏來的比較早,她們在花廳裏坐了一會兒,其他客人陸陸續續都到了,各方廝見過後,太太們湊在一起談笑,小姐們湊做一堆玩耍。

畢家姐妹肩負任務,帶著夏仲春認了一圈人,還將她的豐功偉業講給姑娘們聽,引得好些個姑娘們都對夏仲春感興趣,圍在她身邊問這問那的。

夏仲春就將自己遇到的事情,撿著好的說了說,引得一眾閨閣女子驚呼連連,跟聽說書的似的。家裏經營茶莊的黃姑娘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不都說虎毒不食子嗎,那些人怎麼那麼壞,把親生的孩子都扔了,太沒有人性了。”

這些都是家中嬌養著長大的姑娘,不諳世事,不知人間疾苦,夏仲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向她們解釋這種現象,想了想說:“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孩子的,在他們眼裏,孩子隻是養老的工具而已,能給他們一口飯吃,讓他們平安長大就是恩德了。至於被拋棄的女嬰,因為將來要嫁人不能給他們養老,自然就是無用的,無用的人養著就是浪費米糧。”

“不就是幾把米的事情嘛。”黃姑娘淚眼汪汪,“家裏大人少吃一口不就有了?”

夏仲春歎息一聲,這麼單純的姑娘,在家一定很受寵。正打算給她解釋,突然,一旁一個一直沉默的姑娘哼了一聲,說:“你說這些都是編故事吧?我家就不是這樣啊,在我家,我爹娘最寵愛的就是我,我哥哥和弟弟都得讓著我。”

我既是全世界,我沒遇到的就是不存在的,我遇到的就是所有人都會遇到的,這種人就是杠精,專為抬杠而生。

夏仲春不想跟這種姑娘一般見識,所以就當沒聽見,溫柔地給黃姑娘擦眼淚,笑道:“聽個故事而已,你怎麼還掉金豆豆了?待會兒黃太太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那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人家覺得心裏難受嘛。”黃姑娘今年不過十三歲,被家裏保護的太好,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聽到這種事情,又害怕又氣憤,對於這樣的姑娘,夏仲春是心懷憐惜的。

剛才說話的那個姑娘見夏仲春不理會她,氣得粉麵漲紅,上前一步用力地扯了一下夏仲春的胳膊,“我跟你說話呢!”

夏仲春穩住身子,抬眼笑道:“那冀姑娘命真好,讓我羨慕極了。”

冀姑娘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那是,我爹娘是天底下最好的爹娘了。”

夏仲春很少跟同齡的姑娘交際,有些摸不著這姑娘的最終目的,隻好“哦”了一聲,轉頭繼續跟黃姑娘說話。

“思思,你爹娘寵你又不代表天底下所有爹娘都寵女兒,夏姐姐在說棄嬰的事情,你在這裏找什麼存在感?”一個瓜子臉的姑娘笑嘻嘻地說:“要我說,你爹娘也不是很寵你,不然怎麼不舍得給你找個好婆家?我聽說你那個未婚夫,雖然是官家子,卻是個庶子,讀書不行,練武無力,是個沒用的男人。你爹娘要是真寵你,舍得讓你嫁給這樣一個不學無術、無所事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