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劍拔弩張,一個說另一個居心不良,謀奪知府之位,一個說另一個沒有人性,隻顧自己富貴不顧百姓死活,就這麼當麵鑼對麵鼓的吵了起來,若不是旁邊有人攔著,說不定都動起手來,什麼形象風度全都不要了。

自那日之後,兩個人徹底撕破了臉,白塔這邊支持富商們多捐錢捐糧,共渡難關,楊定遠就派了官兵出城,將粥棚砸了個稀巴爛,不僅如此,還將三口大鍋直接掀了,裏頭剛剛熬好的粥全都灑在地上。一時間,大人叫小孩哭,城外的空地如同修羅地獄。

誰也沒想到楊定遠會出這麼個昏招,正準備回吳川縣的劉家人被人從碼頭上叫了回來,他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然而卻晚了一步,等他們趕到的時候,衙役們正趾高氣揚地訓斥著冷漠著臉的百姓們:“江州沒有災情,所謂的災情是別有用心之人煽動人心的手段,大家都不要相信,快快回家去,別在這裏待著,誰要是不肯走,就治你們個聚眾鬧事的罪名,把你們這些刁民一個個抓進大牢裏!”

“還有沒有天道!?”劉潤清怒喝一聲就要上前。夏仲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搖搖頭,“這個時候,別跟他們硬碰硬。”

等衙役們仰著腦袋走了之後,一家人才上前幫助幫忙的人一起收拾滿地的狼藉,米袋子被他們用刀捅破了,各色各樣的米糧撒了一地,還別他們刻意用腳踢得哪裏都是,三口大鍋裏滿滿的都是粥,虧得他們有力氣將鍋掀翻,三口大鍋倒扣在地上,裏頭的湯水留了一地,灶台上由於還點著火,他們怕燙才幸免於難,其他的鍋碗瓢盆,全被他們砸了個稀巴爛,沒有一個是好的。

“這就是一幫畜生啊!”連平日裏很少發脾氣的白氏都忍不住罵人:“你就算不讓別人賑災,也不能砸了別人的鍋啊,這是要斷了別人的活路,他們會遭報應的。”現在的糧食多金貴啊,他們知不知道這撒了的三大鍋粥能救濟多少窮人?

夏仲春在粥棚轉了一圈,見沒有一處完好的,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楊定遠真是喪了良心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蠢事啊!”

“愚蠢的人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是蠢的。”劉潤清冷冷地說:“他敢出此昏招,那就真不能善了了。”若他不出手,上邊追究下來,可以推說是下邊人隱瞞不報,自己被判個失察失職,上邊再活動活動,說不定這件事就這麼過了,他這麼一鬧,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知情不報的,而且情節惡劣,別說仕途了,說不定腦袋都得搬一搬家。

等候賑災的百姓一見夏仲春和劉潤清來了,立即圍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個老者用袖子擦著眼淚,說““劉少爺、少奶奶,那幫衙役怎麼說沒有災情呢?地裏的禾苗都曬幹了,怎麼能說沒有災情呢?我們一家老小天不亮就趕遠路過來了,為得就是有一口飯吃,可現在連一口熱水都沒有了,這是要要了我們的命啊。您兩位大慈大悲,救救我們吧。”說完,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還拉著手裏的小孫子,按著他的頭讓他給兩人磕頭,“阿榮,快跪下來謝謝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