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行跟沈青青在吳川縣停留了一個月,將親戚朋友走訪個遍,就啟程回寶應縣了。送他們離開之後,夏仲春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雙手撐著下巴唉聲歎氣的。
劉潤清摸摸她的頭,安慰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這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應能親人們因為牽掛而放棄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明白,可就是心裏空落落的,特別不是滋味。”夏仲春抓住他的手,輕輕一咬,“道理誰都懂,但能豁達接受離別的能有幾個?時間才是愈合離愁的良藥,你不用管我,我過幾天就好了。”
劉潤清輕笑一聲,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捏住她的下巴,湊過去輕吻一下,“還有一種良藥,就是轉移注意力,你不是想籌款嗎,過兩天在家裏辦個宴會,你主內我主外,將那些奸商的錢掏出來。”
“噗嗤!”夏仲春笑著打下他的手,“還好意思說別人是奸商呢,現在都傳你們劉家是吳川縣首富,別人是奸商,那你家豈不是奸商頭子。”
“那你就是奸商婆子。”劉潤清摟著她的肩膀,笑道:“現在外邊都說劉家是義商,誰不誇讚一聲仁義?前兩天我去找段大人,他說朝廷的嘉獎快到了,讓我們提前準備準備。”
“朝廷會嘉獎什麼?”夏仲春摸摸他的臉。
“這種嘉獎不過是口頭的,或者給塊匾額,賞點兒金子,誰家做不起匾額,沒有幾塊金子,要的是那個名罷了。”
“要是給金子的話到還好,要是給匾額,萬一朝廷腦子一抽,寫上‘義商’兩個字給你送過來,咱們家豈不是坐實了商人的身份?萬一以後兒孫們想考科舉,豈不是要受製?”
劉潤清想了想,說:“現在對商戶的限製不是那麼嚴格,而且咱們家是民籍,像鹽商及他們的子孫,大都是商籍,鹽商的子弟也可以參加科舉,但他們在科舉的時候會有商籍標記。”
“這裏頭還有這麼多道道?”
“這些都是嶽父上課的時候跟我們說過的,你不是經常在課堂上瞎混嗎,沒有聽過?”
夏仲春嘿嘿一笑:“我一聽到科舉兩個字就頭疼,所以爹爹講這些的時候我就溜出去玩,還真不知道這裏頭這麼複雜。”
“商戶手裏有錢,而人最經不起誘惑,很多鹽商都是往書院捐很多錢,將孩子塞進知名的書院就讀,若讓他們輕易當了官,難保不利用手裏的權勢為家族謀利,所以在這上頭,朝廷管控的很嚴格的。咱們家,在吳川縣數得著,在江州就是小蝦米了,在全國小的幾乎看不見,所以無需擔心。”
“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夏仲春鬆了一口氣,“你雖然不願意走仕途,但兒孫們說不定樂意,不能讓一塊匾額給束縛住。”
劉潤清好笑不已:“你這是杞人憂天,你說有匾額就有了?說不得隻能一句口頭嘉獎,別太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