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仲春竟然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夏永新拒絕了。

拿著回信,夏仲春百思不得其解,問劉潤清:“這明明是一件好事,為什麼他不答應呢?況且,跟他知會一聲,是對他的尊敬,房子田產都不用他出,房子可以買下村裏空閑的宅子,資金更不用他操心,從每年的收成就可以啊。”

“原因很簡單,肯定是觸及了他的利益了。”劉潤清篤定。

夏仲春更加不解:“這怎麼能觸及到他的利益?”

“那就得好好查一查了。”劉潤清不肯讓她受累,說:“我去找人查查。”

“不用了。”自從懷孕之後,夏仲春的耐心就少了很多,她煩躁地說:“管他什麼利益和目的,大家當麵鑼對麵鼓的說清楚。”

“你可別,現在你的脾氣這麼暴躁,萬一起了什麼衝突,傷了肚子裏的孩子怎麼辦?”劉潤清不同意。

“那怎麼辦?”夏仲春瞪眼,“我現在沒耐心跟他拐著彎周旋。”

劉潤清歎了一口氣,“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於是,三天之後,他們踏上了回夏家莊的路。

自從夏家一家搬到城裏之後,她就很少回來了,夏之時是葬在祖墳裏了,她每次去祭奠,都是直接去祖墳那邊,甚少往莊子裏去。

這次回去,還沒有進村,她就下了馬車,跟劉潤清介紹夏家莊。村外有一座貞潔牌坊,“我小時候經常跟小姐妹在牌坊底下玩耍,那時候聽得最多的就是牌坊上那位先祖的事跡。”

“什麼事跡?”劉潤清邊抬頭往上看邊問。

“說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嫁給一個大她十歲的丈夫,婚後三個月丈夫得了急病死亡,給她剩下一個七八歲的繼子,娘家人都勸她改嫁,夫家卻不肯讓她改嫁,逼著她去養繼子,於是她白天刺繡,晚上織布,用自己的血汗錢供養繼子考中進士,後來繼子為繼母向朝廷申請貞潔牌坊,朝廷大大稱讚這位小姑娘,隻可惜這位小姑娘由於常年操勞,不到四十歲就病逝了。大家都稱讚她,還讓我們這些小姑娘向這位先祖學習,可我卻覺得齒冷,人人隻看到了她的無私貢獻,誰又看到了她的孤獨和寂寞?女人啊,就是被各種各樣的條條框框束住手腳,不得不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她的夫家人,人人都覺得當初不讓她改嫁是正確的,否則夏家就少了一個進士,沒有人在乎她生前每一個寂寂的黑夜是怎麼過的,他們隻看到了夏氏一族的榮耀,這份榮耀有考中進士的榮耀,有朝廷貞潔牌坊的榮耀,唯獨沒有她自己的。”

“這也是當初嶽父非要搬離夏家莊的原因?”劉潤清問。

“嗯。”夏仲春點點頭:“當初我被歹徒綁架,他們的確出了力氣尋我了,這是他們的良善,我內心很感激,所以父親在世的時候,將家裏的水田減一兩成租子佃給族人,現在我打算將陪嫁的水田拿出來,救濟族裏貧苦人家的孩子,他們的恩情,我一直沒忘。但是我得逃離,因為人言可畏,尤其是來自親族的流言蜚語,殺傷力比陌生人要強上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