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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枯井寒夜
你要當爹了。
你要當爹了
五個字盤旋在安以墨已經空空如也的腦袋瓜子裏,期待了太久,在聽到這五個字的時候,他一時間有些恍惚,以為是在做夢,而或是幻聽。
就在安以墨在溯源安園的臥房裏麵靈魂出竅的時候,安以笙也在山上寺廟後身的一口枯井裏麵靈魂出竅了。
因為煮雪坐在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直愣愣地看著他,說:
“你能坐過來一點麼?我好冷。”
“二少,我現在要出門去驛站做準備,迎接新上任的呂大人。以墨兄弟又出門去照顧當鋪生意了,你是否願意與我同去?”
這還是沉默寡言的呂言秋到了溯源以來,第一次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安以笙不好意思地摸摸頭,說:“我先前就把那個畢公子得罪了,估計這一回安園這沒頭沒腦的難事有三分都是怪在我,看來我注定是和當官的無緣的,就不去參合了,怕越幫越忙。我不如上山去念經,還差最後一段,趕在那個呂大人上任之前念完了,說不準就能保一方平安。”
莫言秋先前也聽到一些傳聞,說這安家二少爺把畢公子得罪的不輕,坊間還有些不三不四的傳聞,不時有斷袖之類的鮮活的詞彙蹦出來,這對正直向上的莫言秋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此刻一聽安以笙這樣推辭了,莫言秋也不再多言,目送著安以笙出門去了。
這一天他要去迎接呂大人,而念離也不能閑著。適逢冬至,該是給家中女眷做冬季新衣的日子,院子裏那剩下的二十幾個女人們都在議論著,不知今年會慘淡到什麼樣子,煮雪終於被念叨著煩了。
沒想到這安園裏麵,還有比安以笙更嘮叨的生物。
“煮雪姑娘,您是跟兩位老夫人上午一道出門去做衣服麼?”
被一路圍追堵截,煮雪最後隻能冷冰冰地回答:“我衣服足夠了。”
“可是煮雪姑娘啊,這安園的規矩,主子們不先做完,輪不到我們這些下人的啊。”
煮雪又一掃她:“那你就跟大家說,我今天不在好了。”
“可是您明明就在啊”
煮雪歎了一口氣:“我立馬就不在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就順著後門走了出去,就像遊蕩的野鬼。
這溯源城,她熟悉的地方隻有兩個:安園,山上。
此刻,離開了安園,煮雪唯一能想到的去處就是山上,而一路寂寞上山的時候,她突然有些許懷念每次和那個臭和尚一起上山的旅程,有他在身邊無窮無盡地嘮叨,似乎這上山的路也愉快許多。
這和尚有一點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始終如一。
無論是陛下在,還是離開,無論安園是首富,還是落敗,無論世人是笑麵,還是哭臉,這和尚仿佛都毫不在意,不知是太沒心沒肺,還是早已把一切看空。
他活得很純粹,就像他的愛來的很突然,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可卻是那麼的炙熱。
沒有他在身邊,仿佛四遭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
煮雪不自覺笑了一笑,卻突然板起麵孔,仿佛有個小人兒在不停地敲打她的似的。
醒醒,醒醒,煮雪,你這是怎麼了?
你不是最不需要人陪伴的麼?
你不是這世上傲立獨行的煮雪麼?
當雪一點點被煮沸的時候,還剩下什麼,保護冰冷之中那層薄弱的地衣?
煮雪裹了裹衣裳,埋著頭朝著山上的寺廟走去,這裏總能讓她感覺到莫名其妙的安心,這裏仿佛有她等待的,她卻不敢承認。
就這樣站在小徑的盡頭,正午的日頭讓她有些眩暈,兩個麵生的小和尚挑著扁擔下山,經過她路邊,並不知避諱,依舊有說有笑的,看來才剛入門不久。
“那個靜安師兄真是個怪人,他念的經文是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聽說有人告訴他,心誠則靈,你把心裏的念想在佛祖麵前反複說九千九百九十九遍,就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