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人得誌(1 / 3)

安以墨短短七天之內走了溯源周遭四個城縣,借著聯合作坊的人脈關係和當地的資深商客們把酒言歡。

酒過幾旬,眾人紛紛吐了真言。

“要說我們縣令,那就是個草包啊,朱大人當縣令的時候,他老小子就是個師爺,除了會跟我們要銀子,別的是什麼都不會!後來可好了,人家娶了宮裏的人做老婆,發達了,聽說京中認識好多人,過不了多久就能升到上麵去了——你還別搖頭,當初那朱湘朱大人不就是這麼升上去的?”

“哎呀,一說到我們這父母官,我腦仁兒都疼。他三天兩頭的是蹭吃蹭喝,可誰也不敢吱聲,誰也摸不清他的底細。總之,這麼快升上去,肯定是有門路的,我們就全當發大水卷跑了半壁家財,哎,不說了,不說了——”

“安弟兄,我看你是大老遠來的,才跟你多嘴,回頭你可別把我賣了。沒錯,我們縣令也娶了個宮人,就年前的事兒,自那以後就財大氣粗起來,也不知都是什麼來路,吱吱,誰敢多問啊,山高皇帝遠,他就是太歲啊!”

“我跟你這麼說吧,安當家的,在咱南通郡,能娶到宮人的那就不是一般戰士!管你當初在宮裏是燒水的丫頭還是倒酒的奴才,總之隻要嫁進咱南通郡來,立即就能讓男人升官發財,不是說了嘛,宮人是旺夫相!”

……

安以墨一遭走下來,聽了不少話入耳。

所謂的“上麵有人”,他自是不信的,因為他連皇帝老子都見過了,家裏四大宮人都齊全著,這麼算來,他當個南通郡守都綽綽有餘了。

所謂的“麵相旺夫”,他也覺得是無稽之談,那麼多宮女散到了各地,怎麼偏偏南通郡的宮女麵相就這樣的獨特了?

安以墨看著酒友喝的還剩下半分清醒的時候,都會再問一句。

“那宮人都是什麼時候嫁到本地的?”

“八月十五!”

“八月中旬!”

“中秋前後!”

……

怎麼這般湊巧了,這是集體婚禮?

他和念離那狂野的猜想,越來越扣上了現實的殼。

安以墨的最後一站是南通郡的郡中“南通城”,父母官朱湘最近喜得一子,正是給了他一個“上門賀喜”的好由頭,帶著念離親自準備的禮物,安以墨頗有些忐忑地敲開了郡守府的大門。

沒有想到,來開門的卻是個熟人。

朱湘的武官曲容。

不知為何,那曲容的眼神,總是讓安以墨沒由來地覺著森森的冷,不斷地在撩撥著他已經深埋在心底的恐懼與不安。

“這不是溯源安公子麼?朱大人正談到你,你就來了。”曲容這話本是客套話,可是語氣偏偏又是有些高人一等的,叫安以墨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外出務商,得聞朱大人喜得貴子,特地親自來府上賀禮。”安以墨深深地拜了個大禮,一抬頭,那曲容的眼神仍舊是考究地盯著他看。

“怎麼,曲公子您——”

“安公子,不妨借一步說話。”

安以墨被曲容帶到了偏院。院子在風口,這一日風聲很大,話一出口,就能被刮得無影無蹤。既便如此,曲容還是叫了個親信守著院子口,這才請安以墨亭子裏麵坐下,此般小心謹慎,非普通武官所能及也。

“安公子,近日可好?”

安以墨小心翼翼地措辭回複:“生意做的很好,多虧官爺們多照顧。來日等朱大人親下溯源考察,再一一彙報。”

“嗬嗬,安公子,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曲容拍了拍安以墨的手,這一拍不要緊,安以墨突然就抽回了手,猛地定睛瞧著他,嘴唇一直在顫抖著。

“安公子?”

這一摸,像極了一個人。

那個把人骨骰子放在他麵前轉,又拍拍他的手背的男人。

影者的頭目,曲款。

曲款。

曲容。

這是個巧合麼?

“安公子。”曲容顯然覺得被冒犯了,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安以墨如夢方醒般連連道歉。“曲公子莫怪,莫怪,安某惶恐而已。”

“惶恐——”曲容聽到這個詞倒是很受用,有些得意,“安公子用詞有趣得緊啊。我們言歸正傳。我是一個粗人,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方才問你近日可好,可不是問你又進賬了多少銀子,而是問你,這為自己鋪的仕途,可還順利?”

“仕途?”

安以墨差點笑出聲來,仕途二字,於他早在十年前就如浮雲細土。

今時今日,他已經銅臭不堪,仕途二字,未免“清高”了些。

“安公子不要再裝糊塗了,這不就是你娶了宮人念離的因由麼?”

“曲公子誤會了,你若去查查裘夔留下的檔就知道,我娘子這宮人的身份上,白紙黑字寫著待查。”

“安公子又在和我打馬虎眼了。在你外出談生意的時候,我已與貴夫人小談,得知貴夫人和煮雪姑娘曾是同行。可有那樣巧,後來煮雪親口對我講,她是魏皇後身邊的四大宮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