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巒翠在一片撲朔迷離的夢境中醒過來。
夢裏麵,她穿著質地最上乘的衣裳,滿頭插滿了招搖的珠釵,手腕子上的鐲子叮咚作響,不知為何在竊笑。
或許因為馬車裏麵那幾箱子沉甸甸的銀子,或許因為她車一停穩,撩開簾子的小太監就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給郡守夫人請安。
當時她並沒有覺著什麼不對,直到腳邁進那殿裏,才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景妃娘娘的寢宮,剛才給她請安的並不是郡守府的下人,而是公公
宮裏宮外,人上人下,一時間都糊塗著了。
抬眼一瞧,看見的是自己的夫君,頓時一顆心放下來,媚笑道:“哎呀呀,嚇死奴家了,我還以為”
話音還沒落,隻見到相公的那層臉皮慢慢地變了,隻叫她心慌,卻不恐怖。
眨了眨眼睛,那人哪裏還是朱湘?分明就是王爺壁風!
“混賬,拉出去斬了!”
壁風他穿著龍袍,說著皇帝該說的話。
巒翠一身的冷汗,這時候那個讓她躲之不及的人兒搖擺著出現了,逐風。
不知何時,自己手裏多了一盆洗腳水,她一哆嗦,那水全都燙在自己腳丫子上,卻不覺著疼。
隻是不知為何,那鐲子珠釵都跟著一起掉在地上,叮叮咣咣地一陣響,逐風大人卻笑了:
“看看,還真給自己上路準備了不少家當。”
這句話,比壁風那一句還要淩厲,巒翠忍不住的一哆嗦,就感覺有人在拉扯自己,一個激靈,大叫著從床上砰就坐了起來,生生的把那看病的郎中給撞個滿眼金星,蹲在地上捂著鼻子。
巒翠的眼睛慢慢開始聚焦,大口喘著粗氣,環顧四周,自己原是躺在一間不算華麗倒也整潔透亮的屋子裏。
“我我這是在哪裏呢?”
巒翠一時間找不到夢的起點,也找不到夢的終點,隻是那強烈的感覺還盤繞著。
“朱朱夫人”郎中揉著鼻子站起身,頗有些不滿,“您暈倒了,這是在安園的客房。”
安園二字,就像一道驚雷,哢嚓一聲把巒翠劈得個外焦裏嫩。
一瞬間,一路上的信,小巷子裏的馬車和銀子,園子裏奔來的沉魚和落雁,以及那讓她吐血暈厥的四大宮人
一幕幕國色天香在眼前走馬燈似的,巒翠恨不能再暈過去。
可是沒還容得她裝死,那門就推開了,巒翠的眼神忍不住就釘死在那伸進來的一隻繡花鞋上,順著那羅裙往上看
念離正手執一碗湯藥立在那裏,微微笑。
“大人”
巒翠一時改不過口來,聽的郎中一愣,回頭看看不過是安家夫人,又回頭看了看那一臉煞白的巒翠,搖了搖頭。
“看來病的不輕啊”
念離卻雲淡風輕地說:“我來親自服侍朱夫人就好,我對她的病根知道的比您還多一些”
巒翠言語不能,隻是腳趾頭都在發抖。
你……你……你想幹什麼!
別過來!別過來!哇你還是過來了!
巒翠死死扯著被子,仿佛念離要把她一刀一刀切了似的,越是像暈過去,這人還就越清醒。
郎中離開屋子的那刻,巒翠深覺自己命不久矣,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大人大人”
“叫夠了沒?”念離就這麼一句,就讓巒翠閉嘴了,那眼睛溜溜地就盯著那湯藥,淚珠子都掉了下來,“死後會七竅流血麼?”
念離看了眼湯藥,本是正兒八經地回答著:“補藥罷了,喝了吧,對你好。”
可這話在巒翠聽了,咋就那麼陰森呢?
碗遞到了嘴邊,巒翠已經是灰白色兒了,眼珠子都開始翻白,淚涕並流,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大人饒了奴婢一條賤命吧奴婢願意給您當牛做馬”
念離歎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沒見了,你怎麼還是沒變。”
自她成功將景妃除掉後,這個景妃專門安插在她身邊做眼線的巒翠就被發配到辛者庫洗衣服去了,一直到她們雙雙出宮,已經有六、七年沒見了,可她一見麵,依舊像從前那樣,把她當成個妖魔鬼怪的。
她打個噴嚏,巒翠都能抖三抖。
“奴婢不敢忘記自己是個什麼身份”
“哦,是麼,我看未必如此吧。”念離看她這病是被活生生嚇出來的,索性也就不上杆子伺候她吃藥了,免得她疑神疑鬼以為是毒藥,活活再把自己給嚇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