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大黑狗,我名字叫大黑,我住在溯源南城丁字胡同二號,茶葉蛋鋪子。
我工作時間是每天晚上,當主人他睡覺去時候,我就負責站崗。
我主要本領是靠聽,如果有人第二天一早要預定,就在門板上敲幾下,敲幾下就是定幾個。
我聽力從來沒有出現過失誤,一般做好了賣不出去,都不是我錯。
這些無恥賴賬人之中,還有個名人。
我認得他臉,記得他氣味。
他是有錢人。
嗷,有錢人不知我們有多辛苦,我真想撓他一爪子問問他——
你知道王老板有多殘暴麼?!
因為你沒有來取蛋,人家骨頭都沒有了......
嗷嗚嗚嗚——
其實我每天有很多樂子,不上班時候,主人允許我去溜達溜達,順便給鋪子做做宣傳。
他通常會在我胸前掛一個袋子,裏麵是兩三個茶葉蛋,供街坊們免費試吃,雖然是試吃,但是當他們吃完時候,我一用那撲朔迷離地大眼睛望著他們,他們就會賞我幾個錢。
有時候,我賺比老板他站在鋪子裏麵吆喝還要有效。
所以,我每天放風時間,越來越長。
可也總有些時候,我遇人不淑。
譬如說天上人間那個美眉,叫什麼春泥,每次我溜達進她們院子,總是被一群脂粉氣重女孩子們團團圍住,這個戳我尾巴,那個摸我頭,我怎麼也鑽不出去。
有時候衝入她們裙子裏,她們還會尖叫著:
好流氓——
最後蛋打狗跳,我被春泥一把捉起來塞進兩團肉之間,呼吸不過來。
無數男人向我投來羨慕目光。
我隻想說——
拜托,人家是母狗來著。
嗷。
再譬如說蘇記那個老板娘,每次我路過都把我揉搓一番,硬給我套上她們家剩餘布料做衣服——有青蛙皮,有奶牛裝,每次我淚奔回鋪子,主人總是無所謂說:
“又有抹布可以用了。”
總之,這就是我生活,我不想多說什麼,就以我一天為例,與君分享。
嗷嗚嗚嗚——
忘記說了,這個時候,我已經是被安園恭為“哮天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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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值班,一共三個單子,第一單是天上人間春泥姑娘,定了兩隻。第二單是棺材鋪子定,要八隻。第三單是安園要,這筆生意大,要一筐。
雖然白天主人都在家,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園女主人特別稀罕黑燈瞎火時候來找我預定。我猜想,她可能是為了補償第一次欠我?
她是個好女人,我稀罕她,為此,我當初十分不想她走,硬是把她相公一路拽進了我們鋪子,後來他們家辦喜事,我還去客串了一把......
往事曆曆在目,讓狗唏噓不止。
早上天一亮,春泥就來了,笑眯眯地把我蹂躪了一番,然後一手一個茶葉蛋,把銅錢放在我麵前。
“狗狗,叼一個——”
嗷嗚嗚嗚——
我瞪著她,她手指點著地上銅板。
“乖,叼一個——”
嗷嗚嗚嗚嗚——
“乖,再不乖,我就把你賣去青樓接客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