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阮沅才迷迷糊糊爬起來。

沒有鬧鍾,手機也因為宗恪的勸阻,留在了家裏,她不知自己究竟睡到了什麼時候,看看窗戶外頭的太陽,阮沅覺得應該是八九點的樣子。

她坐在被子裏發了好一會兒呆,才漸漸清醒過來,記起自己身在何處。

“啊啊啊!……”阮沅使勁抓自己的頭發,她以為自己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卻沒想到這不是夢,這就是現實。

再坐在床上發呆也毫無用處,阮沅慢慢起身穿好衣服,下床來找清水梳洗。

衣服還是昨天那一套,幸好頭發不長,她用這兒的木梳梳好頭發,又用帶來的玳瑁有機發夾把頭發夾好,這才打起了精神。

她雖然不是挑剔化妝品的那種人,但如果手頭沒有熟悉的那幾款牌子,心裏也會覺得不自在,這次走得太匆忙,隻帶了一盒妮維雅的麵霜——原先阮沅設想她去的地方,至少有個超市。“宮裏難道沒有雪花膏麼?就算是友誼牌的也行啊!”阮沅鬱悶地想,她沒有帶洗麵奶,潤膚乳、保濕露什麼的就更別提,自己手頭這點麵霜,根本支撐不了幾個月。

倒不知這宮廷禦用化妝品又是個什麼樣。

不多時,早飯送來,是饅頭和小碟鹹菜,送飯來的是昨天幫她拎箱子的那個小太監,昨夜沒仔細打量,現在再看舉止態度,恐怕地位遠遠低於泉子。

“宗恪呢?”阮沅抓起饅頭,順嘴問。

小太監的手一抖,大概從沒聽見過誰直呼皇帝的名字。

“陛下在練功。”他說,“呆會兒就得上朝了。”

“哦……”阮沅也發覺自己用詞錯誤,她想了想,“陛下沒說他什麼時候過來?”

“過來哪兒?”

“這兒來呀?”

小太監怔了怔,搖頭:“陛下不過來。”

“……難道他要我去找他?”

“姑娘的事兒,肯定有人在管呢。”那小太監低聲說,“姑娘放心呆在這兒就是。”

聽出對方的意思是不要讓她亂問也不讓她亂跑。阮沅沒敢再多話,低頭風卷殘雲般吃了早餐。

屋裏再度剩下她一個人,阮沅把門打開,讓院子裏的新鮮空氣進屋來,外頭小院灑滿陽光。

她換下腳上的匡威,穿上了送來的繡花鞋,掀開深藍色的棉布門簾,溜達著到院子裏,四處看了看。

院子很安靜,除了風聲和輕柔鳥鳴。阮沅能感到溽暑已褪去,秋日漸近,溫煦的日光依舊明亮,卻被秋風染上一層淡淡香檳色。院子裏有株上了年齡的核桃樹,深青的葉子垂落如茵,蒼綠的樹幹正在光暈裏積蓄力量,打算再熬一個寒冬。阮沅走到樹下,彎腰撿起一個核桃疙瘩,她聞到別處散來的煆燒香木時的馨芬。

院門口,有一條逶迤的小徑通向別處,兩旁鋪著柔潤蜷曲的肥綠夏草,就像在護道,但阮沅哪兒也不敢去。

這到底是哪朝哪代呢?阮沅想不明白,之前她也問過那個小太監,太監答是“延朝”。這個朝代,阮沅在曆史裏沒有找到過,更不記得有叫“宗恪”的皇帝。

這麼說來,是個架空王朝了……

當然她不能隨便就這麼定義人家的世界,不然讓宗恪聽見,一定會狠狠反駁說:“你們那個有麥當勞的詭異地方,才是架空的!”

那一天,阮沅哪兒也沒敢去,這世界對她而言是如此陌生,不明情況,而且她不是沒有常識的人,這裏是宮殿,宗恪再怎麼開明民主,宮殿卻不是尋常人能夠撒歡的地方,她不敢到處亂逛,隻好強烈盼望著使者前來,替她說明這一切。

期間,人也來了兩三撥,一是給她送茶送餐的,二是給她送換洗衣服,三是給她做清潔灑掃的。

宮裏的茶十分好,香味強烈,有絲絲煙熏的氣息,是一種近似正山小種茶的佳茗,連送來喝茶的杯子都極漂亮,碧綠細薄,帶著淺淺自然白痕,放在窗前,光線能夠透過杯壁流轉,拿在手裏像精致藝術品。隻可惜送的飯菜依然淡得出奇,阮沅強忍住才沒找他們要鹹菜。

送來的衣物,阮沅也不知道怎麼穿,她在屋裏抓耳撓腮,幾層衣服不知誰在裏頭誰在外頭,感覺不對勁卻不好意思問那太監——問太監“女人衣服怎麼穿”這種問題,阮沅覺得簡直就是******人家。

最後,阮沅自己琢磨出了衣服的穿法,她為此十分得意,看來服飾方麵,她也算是無師自通。

宗恪果然沒有來。

他當然不會來找她,他是皇帝,哪有那閑工夫專門來看望她這樣的小卒?領導也隻有春節才下鄉慰問呢。

但那也不能把她扔這兒當悶葫蘆呀!

等了幾天,沒有預期中的使者前來,阮沅沒轍了,幹脆逼著一個太監告訴宗恪,叫他來解釋這一切,或者允許她四處走動,探察狀況,他不能讓她成天這麼躺在屋子裏發呆,否則她就自己跑去找宗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