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一直等到宗恪睡熟了,這才挪開他的胳膊,悄悄起身,穿上衣服。
之前她說她要回屋去,宗恪卻攔著不準,他咬著她的耳朵,小聲嬉笑:“誰有膽子敢管朕的事兒?”
但是阮沅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宗恪去哪個嬪妃那兒,都有彤史記錄在案的,今晚宗恪哪兒也沒去,卻和一個女官在自己的寢宮裏……
總之她得趕緊溜,不然再遲一些,被人給逮住了,那就慘了!
收拾好身上衣服,整理好頭發,阮沅悄悄下床穿上鞋,她緊張得像個小賊!誰知剛走出屋子,就看見泉子從外屋出來。
看見她,泉子微微一笑:“阮尚儀。”
他那種態度,就像往日在宮裏隨便碰上一樣,可是阮沅的臉,騰的就紅了!
她吭哧半天,隻得說:“……早、早啊!”
泉子一愣,卻笑起來。
阮沅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恨不得咬掉舌頭才好!
看她那麼窘,泉子趕緊忍住笑,低聲道:“還不到五更,現在人都沒醒,尚儀請回屋去吧,陛下醒來若問起,奴婢會和陛下說的。”
阮沅聽出他話語裏的體諒,也頓時明白,泉子什麼都知道了——泉子當然會知道,兩個人在一張床上一整夜,難不成是圍著被子聊天?!
她一麵感激,一麵又覺得羞愧不已:這算什麼呢?難道自己是給萊因哈特大帝充當稻草的希爾德麼?!
宗恪這一覺,睡得相當沉,直至紅日高高升起,他才醒過來。
手往旁邊一伸,宗恪才發覺阮沅已經離去。他睜開眼睛,慢慢坐起身來。
呆了呆,宗恪撿起落在枕畔的一枚金衿針。
那是阮沅的東西,她走得太匆忙,把這枚衿針落在床上了。
宗恪握著這枚衿針,不由微微笑起來。
泉子進來伺候宗恪漱洗,他的表情如常,好像昨晚上什麼都沒察覺到一樣。但是在扣衣扣時,宗恪還是忍不住問:“泉子,阮沅她……”
泉子抬起頭來,等著他把話說完。
宗恪出神的想了一回,最終卻隻是一笑:“不,沒什麼。”
那****照常去練功,回來處理政事,接見大臣。但是做著這一切時,宗恪卻總有一種心不在焉,他努力集中精神,全神貫注於手頭的事情,但背景裏,卻總好像有個聲音在騷動,一刻不停。
宗恪終於歎了口氣,放下手上的事。
他在惦念阮沅,腦海背景裏那個聲音,一個勁兒在問:阮沅呢?她怎麼還不來呀?
今天原本該阮沅當值,但是昨晚……
怎麼的,也得給人家女性一個緩衝的時間吧?而且她昨晚也沒能休息好吧?小憩一下總是有必要的吧?再說,即便她現在過來,他能和她說什麼呢?這裏裏外外全都是人……
宗恪認命地收回胡思亂想,叫井遙和連翼進來。
原來這宮內的侍衛,每隔兩年就要有一次選新換舊,從侍衛裏出去的人,好的就往高升,不太濟事的也能轉去閑職,所以這兩年一次的換新血十分關鍵,各處人馬都盯著,想把自己的子弟往裏送。
井遙和連翼今天,就是來送選拔名單的。宮內侍衛當然不會是毫無出身的人,每一個都得知根知底,是官宦世家的子弟,能耐還得很不錯。所以這名單,首先得讓宗恪過目。
宗恪將名單過了一遍,又逐個問了連翼每個人的情況,連翼是侍衛總管,進來的人就並在他的手下,誰也不想手下有膿包,這份名單他自然是最關心的。
三個人正商量著,卻見門簾一角掀開,阮沅端著茶,悄無聲息走進來,她一直走到宗恪身邊,將茶碗放下,侍立一旁。
她已經換了身衣裳,也好好梳洗打扮過了,烏黑的發梢還在濕潤潤的滴水。她的臉頰甜潤可愛,連嘴唇都變得溫潤柔軟,一雙黑眸子透著亮,眼波流轉,清澈如初春剛融的溪水。
她看起來,像朵嬌柔明燦的山茶,散發著沁人心脾的安寧的美。
宗恪以一種不引人注意的姿態注視著麵前女子,他的目光,像春天雨後瘋長的柔軟蔓草,默默無聲纏繞在她周身。阮沅很快發覺,她的臉頰微紅,又往後退了半步。
奇怪,怎麼忽然間變得這麼漂亮?宗恪心中暗自詫異,明明一年前也不過是普通的漂亮,如今怎麼讓人挪不開目光了?
自己這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呢?
胡思亂想著,宗恪走神得更厲害了,連翼將自己推薦的幾個人說完,卻不見宗恪絲毫反應。
他不由失望:“陛下……覺得不妥麼?”
他這一句話,一下子打醒了宗恪!
“哦!”宗恪像是從夢裏醒過來,他趕緊站起身,“不不,這幾個都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