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阮沅去廚房收拾碗筷,洗幹淨碗,把餐具都整理停當了。她從廚房出來,進了臥室,看見宗恪坐在床邊上,正在疊收下來的衣物。
衣服是他早上洗的,現在天氣熱了,一天下來就全都幹了。
阮沅走過去,挨著他坐下。
“我說……”
“嗯?”宗恪沒回頭,繼續疊著衣服。
阮沅躊躇了半天,還是問:“你什麼時候回宮?”
這是必然要問出的問題,宗恪在這邊,已經停留了十天了。阮沅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宗恪到底打算幹什麼。
果然,她這一句問出來,宗恪疊著衣服的手,陡然停了一下。
“想趕我走了啊?”他笑起來,卻沒回頭。
“不是……”阮沅從背後抱住他,把臉貼著他寬厚的背,喃喃道,“我怎麼舍得?”
宗恪繼續不聲不響疊著衣服。
“你放心,我可以一直在這兒等著。”阮沅輕聲說,“你有空就過來看看我,用不著太頻繁,我不會搬家的,就算房東突然不續租了,我也肯定讓你知道我的去處。”
“我不回去了。”
最初幾秒,阮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她問。
“我說,我不回那邊去了。”宗恪慢條斯理地說,“就留在這兒,陪著你。”
阮沅鬆開手臂,一臉困惑:“……什麼意思?”
宗恪轉過身來,正正經經看著她:“我已經把那邊的事都辦妥了,也和宗恒他們商量好了,我不回去了,咱們就在這邊生活。”
“你瘋了?”阮沅失聲叫起來,“什麼叫你不回去了?!”
雖然被她這麼說了,宗恪的表情卻沒改變:“你不能過去,對吧?你要是過去了我的頭又得疼。可是,咱們又得在一起,對吧?咱們也不是沒有分開過,事實證明誰也受不了。所以你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兒麼?”
“什麼叫理所當然啊?”阮沅哭笑不得,“宗恪,開玩笑也不是這麼個開玩笑法,你可別心血來潮,想到哪出是哪出!”
“我真不是心血來潮。”宗恪搖頭道,“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阿沅,你自己算算,離上次我來這兒,已經過了多久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宮裏耽擱這麼久?”
他這麼一說,阮沅怔住了。
是的,自從上次街頭大吵,倆人已經有大半年沒見麵了,就算兩邊時間不對等,他至少也在宮裏耗了一兩個月,這本來不像宗恪的脾氣,按照他平日的性格,應該是知道真相以後,第一時間跑過來,抓住阮沅說個明白。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做準備,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過來,那邊的事情自然就得處理妥當。”
阮沅聽到這兒,知道宗恪說得是真的了,一時間,她的心裏翻江倒海,真不知是什麼滋味,果然被她料到了,按照宗恪的脾性,他真的會這麼做。
“……你太亂來了。”阮沅輕聲說。
聽她這麼說,宗恪頓時緊張起來:“你又要發火了?”
阮沅搖搖頭:“不發火,可我覺得……”
她咧了咧嘴,苦惱地抓抓頭發,阮沅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感覺,雖然宗恪這樣做太出格,但說到底,也是因為她。
“而且說是這麼說,我也不是徹底不過去了。”宗恪趕緊解釋說,“沒事的時候我就在這邊,真要那邊出大事了,我還是會回去履行責任的。”
阮沅苦笑,出了大事兒?鵠邪人突襲還是南方大亂?等出了事兒再回去,那還來得及麼?再者說了,平日裏,宗恪也不是清閑得可以躺著不幹活的,宗恪這話,說給不了解情況的現代人還行,阮沅在那邊生活了一年,又怎麼會不知道皇帝每天過的是什麼日子?
“而且我也和宗恒商量好了,他每個月都會帶一些東西過來找我商量,如果事出緊急,任何時候都可以。”
“難道趙王答應了?”阮沅幽幽地問。
宗恪一頓:“……算是吧。”
宗恪沒和阮沅說實話,事實上,宗恒不僅沒同意,而且還大大的發了火。
他說這絕對行不通,讓皇帝離開皇宮,去外麵獨自生活,這還成什麼樣子?之前他們離宮那是因為職責在身上,為了尋找丹珠不得已而為之。現在宗恪居然要為了一個女人,丟下皇位跑去異世界再不肯回來……
“別這麼說。”宗恪皺了皺眉,“什麼叫‘為了一個女人’?老弟,你這輩子難道就沒有‘為了一個女人’過麼?”
宗恪這句話十分犀利,正中了宗恒的核心。
“而且,可別怪我不提醒你。”宗恪慢慢吞吞地說,“現如今這狀況,你趙王殿下,得負起百分之八十的責任。”
宗恒被皇帝的話給噎住。
是的,宗恒明白,此刻理虧的是他:當初,是他強迫宗恪接受了阮沅的七魄,如果不是他擅作主張,事情不至於發展到如今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