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下班回家,打開門,卻發現宗恪在家裏。
“啊?你沒去銀行涼快啊?”她關上門,好奇地看著他。
宗恪坐在床上,穿著長褲和短袖T恤,他麵沉似水,緊緊抿著嘴,那樣子像是在生悶氣。
“咳,在家還穿這麼正經幹嘛?”阮沅趕緊說,“熱死了,快脫掉吧!”
宗恪沒動,他抬起頭,看看阮沅,又用手推了推身旁的紙包。
阮沅目光落在那包東西上,她好奇問:“是什麼啊?”
“錢。”宗恪說,“兩萬二千塊錢,連同利息,你表姐送來的。”
阮沅一下呆住了!
“她今天過來的?!”她哭笑不得,“這個糊塗家夥,我都和她說了叫她明天過來……”
宗恪點點頭:“嗯,你是怕她去店裏會被我撞見,所以才叫她趁著我跑出去涼快的時候,把錢送家裏來,好讓我察覺不了,是吧?”
一句話說中了阮沅的心思,她尷尬起來。
阮沅挨著宗恪坐下來,壓低聲音:“我也不是要故意瞞著你,我是想事後再告訴你……”
“家裏的事,為什麼要和她說?”宗恪冷冷道,“咱們和她還有什麼關係?”
阮沅心裏苦笑,她聽得出來,宗恪是想把本來就糾纏一團的三人關係,徹底分清楚。
“不是啊,”阮沅輕聲道,“我是想著,這筆錢她欠了這麼久,也該還我了。她為難的時候我幫了她,咱們現在到了為難的時候,不要她幫,至少債務該清一下……”
“嗯,家裏缺錢,你不和我訴苦,偏偏要去和她訴苦。”宗恪冷笑道,“說來說去,還是表姐更親近,是不是這道理?”
阮沅都被他給氣樂了。
“你這是什麼邏輯呀?”她笑道,“這根本是兩碼事好不好?我和我表姐再親近,能親得過咱倆麼?”
她說著,把胳膊攬上宗恪的腰。
宗恪卻不為所動,繼續冷笑:“既然這麼為難,為什麼不能和我說、叫我出去打工?你放心好了,我這就出去找工作。”
阮沅急了:“你這人!我哪有那個意思了?我傻啊我!該是我的錢我為什麼不要回來?又不是找她借錢,我收回債務是理所當然!”
宗恪哼了一聲,不說話。
阮沅歎了口氣:“你啊,別那麼小心眼,錢多點怎麼不好?咱找個好點的房子,住得舒服一點,你也不用急著出去找工作了,這不是很完美麼?”
宗恪沉著臉,半晌,他坐起身:“……我去做飯。”
望著他的背影,阮沅輕輕歎了口氣。
這是個避不開的問題,厲婷婷,以及他們。
之前,她和宗恪從來沒有認真討論過這個問題,倆人其實內心,都有刻意回避的意思。
但是到了今天這份上,看來是回避不過去了。
那晚大概是心情不大好,宗恪隻做了兩個青菜,又隨便炒了個肉絲。好在阮沅不挑食,而且今天這狀況,她也不敢亂講話了。
平時話癆的宗恪,今天隻悶頭不響吃飯,阮沅等了半晌,沒法子了,隻好自己佯作輕鬆。
“明天下班我就去問問中介,找間好點的房子。”她說,“好歹得有個空調才行。”
她見宗恪不響,又說:“再弄張大一點的床,你也可以不用再蜷著了。”
宗恪不屑地嗤了一聲:“你以為我在乎那個?”
他總算肯開口了,阮沅苦笑起來:“還不如就在乎床呢,你啊,該在乎的不在乎,不該在乎的瞎在乎。”
“我什麼不該在乎的瞎在乎了?”宗恪不高興了,“哦,難道還要我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對她說‘歡迎光臨’?!她也配!”
阮沅更苦笑:“聽這意思,你們又吵了?”
宗恪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差點。沒吵起來而已。”
阮沅悄悄歎了口氣。
“好了,是我不好,不該瞞著你。”阮沅終於說。
聽見她道了歉,宗恪也不好再計較下去,隻悶悶道:“往後,別叫她上咱家來!來了就吵,真見不得!”
“……知道了。”
一頓飯風平浪靜吃過去,阮沅去廚房收拾碗筷,等全部弄完,擦擦手出來一看,宗恪盤腿坐在床上,正一張張數著那疊鈔票。
阮沅撲哧笑起來,明明剛才還發那麼大的火,現在他這樣子,活脫脫像個財迷了。
阮沅湊過去,看著他數鈔票,忍不住問:“我表姐沒說什麼?”
“你還想要她說什麼?”宗恪悶聲道,“要她恭喜咱們麼?”
“咳,她沒可能扔下鈔票就走了吧?”
“那當然。”宗恪嗤之以鼻,“不把我嗆一頓,她怎麼好意思離開呢?”
阮沅皺眉道:“她怎麼還這樣啊?不過是還錢,何苦又來嗆你一通呢?”
說著,她安慰似的摸了摸宗恪的背:“你別放心上,她現在簡直不像話了,連我舅舅也一樣的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