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餐廳裏,阮沅又要了兩份提拉米蘇,她和泉子邊吃邊聊,隻不過聽泉子說些宮裏的瑣事,阮沅就開心得要命。
他們在談天說地的時候,宗恪就在旁邊聽著,幾乎不插嘴。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十分享受這種相處方式。
談了半個小時左右,阮沅看見泉子停下,目光落在西點屋的門口,她回頭一看,一個黑西服黑墨鏡、活像黑超特警隊的大漢走進屋來。
阮沅立時認出來,那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薑嘯之。
她和泉子都站起身來,那黑衣人走到宗恪跟前,摘下墨鏡,恭敬道:“陛下。”
宗恪看看泉子:“這就走麼?”
阮沅一聽,大失所望!
“這麼快就走啊?”她說,“不到家裏去玩麼?我們才裝好的房子,可漂亮了。”
宗恪笑道:“你就別耽誤他了,跑去咱們那種蝸居裏,束手束腳地坐著,大氣也不敢出,哪裏比得上薑嘯之開車,帶著他滿世界兜風好玩?”
阮沅也笑起來。
四人出來西點屋,臨別時,阮沅緊緊抱住了泉子。泉子一驚,匆忙去看宗恪,皇帝的臉上,卻是微笑的。
“往後,多保重啊!”阮沅在他耳畔輕聲說,那一刻不知為何,她覺得像是有淚要湧出來。
“阮尚儀也是。”泉子低聲說。
……
很多年後,泉子回想起當年,在異世界的西餅屋前這一幕,他的感覺依然那麼生動,就好像,阮沅的擁抱依然留在他懷中,很溫暖,充滿了真誠的祝福。
於是泉子就忍不住想,那是個多麼美好善良的女人啊!
眼望著薑嘯之的那輛路虎遠去,阮沅撲哧笑起來,她看看宗恪:“怎麼樣?做大佬的感覺很好吧?”
“大佬?”
“沒看見麼?薑嘯之進店的時候,把周圍顧客的臉都嚇得煞白。”
宗恪也笑起來:“這怎麼能怪我呢?也不是我叫他們穿得黑鴉鴉的——要聽新聞不?”
“新聞?不就是被兒子嘲笑了麼?”阮沅故意問。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宗恪恨恨道,一麵朝停在路邊的車走去,“瑒兒都說了,除了鹽放多了,其它的都好!”
阮沅笑得前仰後合,一個菜,連鹽都放多了,還能好到哪裏去?
她好容易忍住笑,坐上副駕駛座,關上車門。
“說吧,新聞是啥?”
宗恪哼了一聲,才得意地說:“瑒兒說,他的腳趾,好像有點感覺了。”
要不是在車裏,阮沅驚喜得要跳起來了!
“真的!”她萬分激動,“那是好跡象啊!”
“是啊。”宗恪也高興道,“說不定往後,還能好呢。”
“可不是!”阮沅用力點頭:“一定是我上次給買的蛋白粉起作用了!”
宗恪的下巴都要掉了!
“下次記得再讓宗恒帶兩罐子回去呀!”阮沅很嚴肅地說。
宗恪哭笑不得:“你就別胡扯了,蛋白粉哪裏能治療癱瘓?”
“咦?你別這麼說。”阮沅說,“吃蛋白粉身體強壯了,身體強壯了,下肢才跟著有了力量啊!”
宗恪無奈搖頭,阮沅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說起來,瑒兒還從來沒有到這邊看過病呢。”阮沅沉思片刻,又道,“為什麼不試試這些大醫院呢?”
阮沅這麼一說,宗恪一愣。
“說得也是……”
一看宗恪發愣,阮沅更認真起來:“之前你一直在采用中藥療法,可是從來沒試試現代醫療,或許西醫能有別的辦法呢?”
宗恪想了想,點點頭:“也對。下次回宮去,找個空把瑒兒帶過來。”
“嗯嗯!帶過來!”阮沅很積極地說,“讓他在這邊住上一段時間,咱們都陪著!”
宗恪笑笑,發動了引擎。
這次他回去,孩子的話也比從前多了,竟然大著膽子問他是從哪裏來。宗恪想了半天,隻說,自己從一個古怪的地方來。
“兒臣以為父皇是去仙山修道了。”宗瑒說。
宗恪笑起來:“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宗瑒停了停,眨眨眼睛,“父皇看起來好像年輕了許多。那不是去仙山修道的緣故麼?”
孩子說自己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這讓宗恪感慨,他當然沒可能返老還童,隻不過,之前那層憔悴漸漸淡去,又停止了酗酒,人有了精神,心情愉快,才會看著年輕。
有的沒的想著這些,宗恪又琢磨,不知宗瑒那孩子到了這異世界裏,小腦瓜又會冒出多少古怪主意呢。
因為這趟回宮去,宗恪心裏那個想要孩子的念頭,又開始活動了。
現在看來,他這套假身份運用得十分自如,在這個世界裏行動完全沒有障礙,而且因為家世良好、背景可靠,他生活得比普通人更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