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想起那次的事,阮沅心中不由困惑:雖然亂講話,但那時候,紅離的精神狀態看著還算正常,雖然是胡說八道,但理智還沒有喪失,這才一兩年工夫,怎麼人就瘋了呢?
沒過多久,阮沅去兒子那兒,中途太子有事離席,阮沅獨自等了一會兒,卻聽見下人鬼鬼祟祟的說什麼“又在鬧了,怎麼辦呢?拿繩子先捆起來吧!”
阮沅一怔,便叫了那幾個下人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人們無法,隻得說,是紅離又在發瘋,亂嚷亂叫,話說得十分不堪,太子此刻不在,他們不知該怎麼辦。
阮沅想了想,便叫這幾個下人帶路,她突然想去看看自己的這第一個兒媳。
下人引路,將皇後引領到太子府的後麵,還沒走近,阮沅就聽見一陣又哭又鬧,一個尖利的女人嚎叫,衝破了原本寧靜的空間:“……他以為就這麼把我關起來就完了?!他當年答應過我什麼?!娶我做太子妃!隻要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他把這天下都給我!”
下人們一聽,全都麵如土色!
阮沅的臉色也白了,但她不動聲色,隻叫其他人先退下,她走近了幾步,想去看看屋裏被關著的紅離。
“……綠爻被他玷汙,太子找他來質問,他卻把太子推入了太液池!要不是他死命按著太子不許他掙紮,太子又怎麼會溺亡的?!太子是被他活活淹死的!”
阮沅站在當地,如五雷轟頂!
尖利的女人嗓音還在嚎叫,下麵的話更加不堪入耳,都是太子宗瑤當年和她做的那些醜事,阮沅再聽不下去了,她拔腿而逃,連兒子都等不及,就回了皇宮。
阮沅崩潰了,不久之後她大病了一場,好幾個月都起不來床。
她再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生出了這樣一個畜生,這哪裏還是個人呢?這分明是一頭獸啊!而這個沒有人性的家夥,竟然即將接替父親的皇位,成為這天下的主人……
一想到這兒,阮沅就想死,她覺得她快瘋了,為什麼孩子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阮沅這場病,從初冬一直到早春,期間宗瑤也曾幾番來探望,但是皇後都命人拒絕,她不想見他,雖然他是她兒子,可她不想見他。
然而,讓阮沅感到奇怪的是,連宗瑤都來看過她了,宗恪卻始終沒有露麵。
難道他還在生自己的氣麼?阮沅鬱悶地想,雖然她現在明白了,孩子本性不好,宗恪大概是早有感覺,所以才會說出那番古怪的宿命的話。但宗瑤畢竟是他們倆的親生子,難道為了孩子,宗恪連她也開始嫌棄,就連生病,都不肯來瞧一瞧她了麼?
好吧,他不肯來瞧自己,那也不必勉強,阮沅別扭地想,等自己痊愈了,再去皇帝寢宮,給宗恪陪個不是吧。
那夜,阮沅正睡得昏昏沉沉,卻聽見門外吵嚷,聽見聲音,阮沅便叫身邊人來問,出了什麼事。
宮人稟報說,宮內總管泉子要求見皇後。
阮沅心中不由詫異,這麼晚了,泉子怎麼會要求見她?
淩鐵在宗恪回宮之後沒幾年,便消失無蹤,宗恪為此曾傷感許久,他說這宮殿畢竟留不住淩鐵。
然後接下來這宮內總管的位置,就由淩鐵的大弟子泉子接替。
阮沅和泉子的關係一向不錯,當年她在做尚儀的時候,泉子就對她多有照顧,如今雖然她一躍成為皇後,心中仍舊很感念泉子當初對她的好。
但是地位的變遷,畢竟有礙倆人再敘往日交情,因為住進了昭陽宮,阮沅也不常見到泉子,是以她想不通,這麼晚了,泉子怎麼會突然來昭陽宮?
阮沅命人讓他進來,泉子一進屋,便跪下說,請皇後即刻移駕陛下寢宮,再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阮沅一聽,差點暈倒在床上!
“……是怎麼回事?”她衝上去抓住泉子,“宗恪他怎麼了?”
泉子那一年,也有四十歲了,但不知為何那晚他看起來,無比蒼老衰弱。
“皇後過去就知道了。”他伏在地上,顫聲道,“老奴此次大膽闖入昭陽宮,通報皇後,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什麼意思?”阮沅更懼,“泉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泉子這才斷斷續續的說,太子已將皇帝囚禁了兩個月了,對外隻謊稱父皇病重,如今朝中一切事務,都交由太子來處理。
原來,這兩個月裏,宗瑤不僅不許父親走出房間,他還斷了父親的藥,那本來是遏製蠱毒的藥物,每個月宗恪都必須按時服用,否則,蠱毒就會發作,讓他痛不欲生……
阮沅完全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