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薑嘯之剛進門,一群錦衣衛就圍上來!
“大人,怎麼樣?”
“沒怎麼樣。”他沒好聲氣地說,“她被下了藥,我把那群無賴混混收拾了一通。”
錦衣衛們麵麵相覷,遊麟拍了一下手:“難怪!我說怎麼皇後像人事不省的樣子……”
“她這次也該得了教訓了。”薑嘯之淡淡地說,“行了,沒事了,留下值夜的,其餘都去睡覺。”
他說完,抓著毛巾進了浴室。
把熱水開到最大,薑嘯之站在蓬頭下麵發呆,他忽然覺得很累。
他一點都不想再呆在這個地方,他真想馬上回去,回他清清靜靜、有條有理的侯爺府。
也不知家裏那些人,最近過得如何,他忽然想,如今的侯爺府裏,既沒有男主人,也沒有女主人,隻有一個能幹的、名喚“結綠”的侍妾在當家。
薑嘯之的妻子芸娘已經去世五年了,養父周太傅提過兩次要他再娶的事,井遙也總說,府裏沒個像樣的女主人,這不妥,而且芸娘和那幾個侍妾,也沒誰給薑嘯之生下孩子。
井遙曾打算把自己的兒子過繼給薑嘯之,薑嘯之說用不著了,不過繼給他,他也一樣心疼那孩子,而且真要過繼給自己,這邊沒有像樣的女主人,自己又成日不著家,這種環境,對孩子的成長毫無益處。
然後井遙就勸他再娶,又建議說朝中誰誰的女兒很不錯,而且對方有那個意思,為著薑嘯之的身份地位和人品,人家也完全不介意是續弦,所以私下拜托他來打聽。
薑嘯之對這件事,卻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他的性格其實近似孤僻,在朝中,誰都可以與之交往,但是最裏麵的核心,隻有幾個人能真正接近。薑嘯之不喜歡隨隨便便讓人家闖入自己的生活,府裏人口一向不多,芸娘的父母在舊都舜天,雖然自己和他們依然保持著親情,但彼此難得見一麵,華胤這兒,除了養父一家,薑嘯之沒有第二戶親眷。
周太傅說,他這樣子不好,太孤僻,人家到他這個年齡,兒女都快成年了,隻有他,無妻無子,這偌大的侯爺府裏,始終隻他一個人。
也許自己就是想要這樣的結局,薑嘯之忽然想,孤單一個人,他也隻配得到這樣的結局。
從浴室裏出來,薑嘯之看見客廳隻有蕭錚一個人。
“侯爺。”
他用毛巾擦著濕頭發,訕訕走過去:“……又和她吵了一架。”
蕭錚歎了口氣,表示理解。
“侯爺盡了力了,這也沒辦法。”他說,“這事兒,急不得。”
“雖說要盡力拉攏,卻全然不得法。”薑嘯之把毛巾放下,“別說把她拉攏到咱們這邊,就算想把她拉上正軌好好過日子,看樣子都難。”
他這話的語氣,好像厲婷婷無藥可救了。
蕭錚笑起來:“我還以為,天下沒有讓侯爺您為難的事兒呢。想當年在定州,那麼亂的場麵,您不是也一個人兜住了麼?”
蕭錚說的是明禎三年征伐舊齊的事兒,那時候薑嘯之還不是馳龍軍的首領,隻是大將宇文翔手下一員年輕將領。然而在征伐定州途中,宇文翔大意輕敵,不肯聽薑嘯之的勸,結果兩軍交戰時,竟死在趙守靜的劍下,事出突然,馳龍軍群龍無首,眼看就要亂。
危機時分,是蕭錚和井遙聯合那些年輕將領,把薑嘯之推上了宇文翔的位置,這青年甫一接任主帥,就憑著過人的魄力,當機立斷,迅速總攬了全局,後又親率一千精英“飛雲騎”,以不顧性命的勇氣,給了追趕不放的趙守靜猛烈一擊。
接下來,薑嘯之又於兩軍對陣中,親手重創了趙守靜的長子趙雲浩,讓齊軍不得不後退,這才穩住了軍心,沒讓馳龍軍在失去統帥的情況下兵潰敗北。
那時候薑嘯之才十九歲,雖然有天子敕令,讓他接替死去的宇文翔,但馳龍軍的老人們都不服氣,覺得薑嘯之乳臭未幹,怎麼可能代替得了赫赫有名的宇文翔?然而之後沒多久,薑嘯之布兵突襲齊軍,以連環攻勢奪下了小雍山,這才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小雍山這三個字,對狄人而言,多少也算是“民族情結”了,一百多年前的大齊靖海公林慕臻,如同伏地魔一般。在這三個字上施加了可怕的魔咒,狄族人從心底裏相信:沒有狄人能夠過得了小雍山,連草原上生長的鴻雁,每年南飛時,都隻能取道銀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