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處初步安定下來了,各人的房間也都收拾妥當了,這時候,薑嘯之就覺得有必要指定一個“住宿公約”。
畢竟,這房子不是他們的,畢竟,這是男女混雜住在一起,畢竟,他們是在和皇後同一屋簷下。
公約的內容大部分都很正常合理,比如保持衛生,垃圾輪流倒,冰箱一人一層,私人物品不要放在公共區域,每晚無特殊理由,準時十二點鎖門,不回來睡的,要提前給薑嘯之打電話提出申請等等。
但是其中有一條,是針對厲婷婷的:不準她把異性帶家來。
厲婷婷為此十分生氣,她說她上了班就會繳房租,憑什麼不準她帶男人回來?
薑嘯之很平靜地說:就是不準。如果厲婷婷堅持,那她就隻好從這兒搬走。
厲婷婷無言,最後她說,為了公平起見,他們也都不許帶女人來。尤其不許蕭錚把女人帶來過夜。
錦衣衛們對此都沒意見,蕭錚也微笑說沒問題,反正他總是去女人那兒過夜。
住處安定下來了,厲婷婷也開始專心致誌找工作。
起初幾次麵試,都是薑嘯之開車送她去。後來厲婷婷就不讓他跟著了。
“去麵試還帶著保鏢,這種人哪個公司敢要?”她白了薑嘯之一眼,“甭跟著了,我坐公汽,往後真的上班了,你們陛下也不可能心甘情願給你貼補汽油錢。”
跟了兩次,薑嘯之看出厲婷婷不會再搗鼓詭計,於是也就不再跟著她了。
厲婷婷的求職生涯,一開始不太順利。
每天早上,厲婷婷會和他們說,今天幾點有個麵試,是什麼公司,在什麼地方,因為她的行蹤都得申報。然後晚上回來,錦衣衛們看看她的臉色,就大約明白了:今天又沒戲。
厲婷婷剛開始,閉口不談找工作的事,她大概認定那些和他們無關,或者覺得講了也白講,他們都聽不懂。
但是後來遇到一些囧事,厲婷婷就忍不住在晚餐的飯桌上發牢騷。
“……問我什麼星座的,我說我是射手的,那個HR就一副了然的樣子,說:哎呀你是射手的?我們公司不要射手座的!”
遊麟聽得一頭霧水:“為什麼不要?”
“說,射手座的太自我為中心,太自由散漫,無法融入他們的集體裏,會破壞公司的團結心!”
遊迅差點把麵條噴出來!
“哪有這樣的公司!”厲婷婷憤憤道,“哪有拿星座來挑人的?!既然不要射手座的,一開始怎麼不在人才網上標明呢?下次是不是還得給我排個八字?!”
“下官上次給陛下處理應聘資料,他可沒說要看星座啊。”蕭錚摸摸下巴,“不如,娘娘,你去應聘陛下的公司,他正好做人力總監。”
“閉嘴!”厲婷婷沒好聲氣地說,“我就是去掃大街,也不去他的公司!”
“……”
“告訴你們吧:做HR的,全都是一丘之貉!”她恨恨端起沒吃完的麵,咚咚快步上了樓。
後來次數多了,薑嘯之就忍不住勸厲婷婷,沉住氣,別被這一次次的拒絕給弄灰心了。
那時候倆人在廚房裏,厲婷婷蹲在地上,埋著頭,一聲不響摘著小蔥。
今晚她來做飯,這是她主動要求的,這一個多禮拜,都是丁威他們做飯,她一直跟著吃,不好意思。厲婷婷說她也該來做一餐飯。
她這天買了卷心菜還有熟雞,又買了條鯽魚,打算做紅燒魚。這幾天大家都吃得很簡單,丁威他們在跟著蕭錚學車,遊氏兄弟在宗恪那邊有事,薑嘯之在給宗恒打零工,大家都忙,也就沒空好好做飯。
“反正陛下也沒有給皇後限期,這家不行,就再去找下一家。”薑嘯之說。
厲婷婷的樣子有點垂頭喪氣,好半天,她才低聲說:“我知道。”
薑嘯之走到水池邊,彎腰小心翼翼收拾著那條魚,他不是做家務的人,那幾個其實也不是,大家全都從頭學起。
厲婷婷抬頭看他弄那條魚的古怪姿勢,不禁皺起眉頭:“沒弄過魚?”
薑嘯之看看她,老實回答:“沒有。”
厲婷婷歎了口氣:“您是不進廚房的貴公子。得了,先放那兒吧,等會兒我來。”
薑嘯之想了想,道:“臣慢慢弄,總得有第一次。”
一邊收拾著魚,薑嘯之一邊說:“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找工作也是一樣。”
“我是受了詛咒了。”厲婷婷嘀咕說,“和你不同。”
“什麼?”薑嘯之一愣。
厲婷婷起身,把摘好的蔥放在水柱下衝洗,她淡淡地說:“我爸說,我不聽他的安排,自己一意孤行,闖不出去的。”
“老太爺給您什麼安排?”
“他叫我去教書。”厲婷婷垂著眼簾,笑了笑,“他找了熟人,對方也同意,一家二級學院叫我去教書。”
“給人當先生,那不是很好麼?”薑嘯之好奇,“而且還是大學呢。為什麼皇後不肯?”
“無聊。我不喜歡那種工作,進去第一天,就知道到退休之前是什麼樣了。”厲婷婷低頭,細細洗著小蔥,“我喜歡畫畫,可我爸不肯。”
“為什麼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