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菱薇跳下椅子,衝著秦子澗快步走過去。
其餘的人,除了小寶,表情全都僵住了!
“這可真是……”井遙不由喃喃。
薑嘯之震驚得不能說話,他一時鬧不清,眼前這上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程菱薇挽著秦子澗,蹦蹦跳跳走過來,笑吟吟道:“他是秦子澗。”
秦子澗穿了件橘色的羽絨短襖,黑色長褲,冰雪一樣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各位晚上好。”就好像不認識眼前這些人一樣,他淡淡打了個招呼。
他的聲音又薄又冷,令人不舒服卻難忘。
“嗨!”
唯一有反應的是井遙帶來的小寶,他像普通朋友那樣抬了抬手,又好奇看看井遙:“井大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井遙費力把滿肚子的愕然吞下去,他甚至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和秦子澗打招呼。
似乎全不在意這一點,秦子澗轉頭問程菱薇:“可以回去了麼?”
“急什麼?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再走吧。”她拍了拍旁邊的圓凳,“對了,我的朋友厲婷婷。”
薑嘯之偷偷看了一眼厲婷婷,她的臉色白得像個死人,手指死死握著酒杯,那樣子,像是一碰就會轟然倒地!
秦子澗沒有坐,他看了一眼厲婷婷:“厲小姐,晚上好。”
厲婷婷的嘴唇發抖,半天,才“嗯”了一聲。
“厲小姐怎麼了?”小寶悄聲問。
“大概她剛剛撞見了美杜莎。”井遙試圖調侃,但他活躍氣氛的手法毫無作用。
“走吧,車停在外頭,等會兒又有罰單。”秦子澗淡淡對程菱薇道,“而且我晚上還有事。”
“這就走啊……”程菱薇有點失望,不過她沒再堅持,“那我們先走了。”
秦子澗伸手拿過程菱薇的包,衝著其他人點點頭,“各位慢用。”
“好的!開車小心!”依然隻有小寶揚手和他告別。
那對情侶離去良久,依然沒人開口。
厲婷婷哆哆嗦嗦拿起酒杯,一口倒進嘴裏,然後她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走吧。”
看也不看井遙他們,她快步往酒吧外走去。
薑嘯之伸手拍了一下井遙:“先走了。”
他大步跟上厲婷婷。
轉眼間,隻剩了井遙和小寶兩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小寶困惑不已,“明明剛才都還有說有笑的,怎麼一眨眼全跑了?”
井遙摸摸鼻子,苦笑起來。
“而且剛才那位姓秦的先生,真古怪。”他打了個寒戰,“好看得讓人渾身發毛!”
井遙被他逗樂了,他一手攬過少年的肩膀,斜著眼睛看著他:“真有那麼好看麼?”
“我說錯了。不是好看,隻是美而已。”小寶搖頭,“不好看。倒是有點兒讓我反胃,豔麗得讓人害怕……”
“覺得怕啊?”井遙半調笑半認真地問。
“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俊。”
井遙皺眉:“你這是什麼形容啊?雜書看得太多了是不是?”
小寶笑起來。
“不管好看不好看,他還是速速離去得好。”井遙懶洋洋喝了一口剩下的薄荷酒,“那家夥簡直像個惡魔。”
聽他這麼說,小寶皺起眉頭:“說起來,這都是井大哥的錯。”
“怎麼是我的錯呢?”井遙啼笑皆非。
“美杜莎什麼的,肯定是井大哥說錯話了。”小寶嚴肅道,“所以剛才厲小姐才那麼生氣的。”
“搞了半天錯還在我了。”井遙悻悻道,“你小子真會作總結。”
回去的路上,薑嘯之一言不發開著車。
偶爾,他會從後視鏡裏,看一眼坐在後座上的厲婷婷。她沒哭,臉揚著,脊背挺直,表情卻依然僵硬呆板,就像一塊被美杜莎注視了的石頭。
薑嘯之想不出勸解的話,隻好悶頭不響開著車。
車一直到家,薑嘯之停下來,下車,替厲婷婷拉開後座的車門。
厲婷婷慢慢從裏麵出來,她拎著東西,神情恍惚。
“……我一個人靜一靜。你自己回去吧。”她啞著嗓子道。
薑嘯之不出聲,他看看手表,已經十點多了。
厲婷婷也不看他,徑直朝著小區花園走去,她的步伐蹣跚,搖晃著,像是要跌倒,但終究沒有。
薑嘯之歎了口氣。
鎖好了車,他跟在厲婷婷身後,進了小區花園。
夜已經深了,小區花園裏沒有人,這是個不大的綠化帶,說是花園,其實比人行道寬不了多少。
厲婷婷漫無目的的走著,最後,像是撐不住似的,她隨意找了塊石凳坐了下來。
薑嘯之跟在她後麵,停住腳。
他想說天太冷了,別坐石頭上吧,會感冒。
可他說不出口。
薑嘯之隻能筆直站在她身後,一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