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1 / 3)

薑嘯之從噩夢中醒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裏,什麼都看不見。他的身下,是冰冷的鐵床,四周空氣十分寒冷,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摸索著坐起身來,薑嘯之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腕上掛著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栓在鐵床的床頭。不光如此,他的身上也是酸軟不堪的,這恐怕是茶虎所注射的藥物在起作用。

他皺了皺眉,這下逃不了了。

薑嘯之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張鐵床上的,他隻記得回答了一些秦子澗的問題,自己就昏睡過去了。秦子澗一共問了他三次,期間也都是不斷的昏睡。茶虎進來,給他注射藥物……

他還記得第二番提問裏,秦子澗竟然問他,肯不肯離開宗恪這些人。

“離開?世子是想讓我去哪兒?”

“我的意思是,放棄你眼下的一切。”秦子澗說,“不要再和我們作對,更不要參與到狄虜和楚州義軍的衝突裏。”

薑嘯之當時笑起來。

“怎麼?你舍不得眼前這一切?”秦子澗問,“舍不得宗恪給你的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之類的,不算什麼。隻是在下不知道,好端端的為何要舍棄它們。”薑嘯之挑釁地瞥了一眼攝像頭,“如果我不肯呢?”

那邊,在短暫沉默後,道:“你以為你的身世一旦被揭露,你還能在華胤呆下去麼?”

“哦,世子要那麼做麼?”薑嘯之懶懶道,“那就請便吧。”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自己身敗名裂、身首異處麼?”

“有什麼好在乎的?”薑嘯之淡淡道,“人活百年,最後還不是個死?怎麼死,又有什麼區別?薑嘯之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上無老下無小,全家抄斬人命一條,就算拆穿了也沒什麼。”

他這全無所謂的態度,似乎把秦子澗弄得不知所措了。

薑嘯之察覺到了,他慢慢笑起來:“當年令尊看著家父身敗名裂、身首異處;現如今,世子又要看著在下身敗名裂、身首異處——這麼說來,這冷眼旁觀的能耐,也算是貴府上的家學。”

他的話一說完,空氣裏細微的機器震動聲消失了,薑嘯之知道,秦子澗關閉了通話器。

他知道,自己說話很難聽,但是他幹嘛還要在這種時候去討好秦子澗?低聲下氣求他保全自己性命,這種話,不是薑嘯之說得出口的。他寧可把秦子澗徹底激怒,讓他殺了自己。

然而,第三次提問裏,秦子澗沒有再提這件事,看來他完全明白了薑嘯之與舊齊的決裂之心,卻轉而問起厲婷婷的事。

“之前縈玉找我要薑月湄的東西,是因為你麼?”

薑嘯之沉默片刻,點頭道:“是的。我不知道她會回華胤去找那件東西。”

“這麼說,她全都知道了。”

“在下把一切都告訴了皇後。”

“這麼說,你們倆算是小小的秘密同盟了?”

薑嘯之覺得秦子澗這話裏藏著什麼,他不知其意,隻好不出聲。

良久,他才聽見秦子澗低聲說:“難道為了她,你也不肯放棄這一切?”

薑嘯之一怔!

“你心裏喜歡縈玉,對吧?”

薑嘯之不說是,也不否認,他隻是一動不動迎著攝像頭那人類一樣的冰冷目光。

“為什麼不能帶著她離開這兒?”

薑嘯之這才恍然大悟!

他不由苦笑起來:“世子,您在說什麼?您做逃犯也就罷了,難道要在下和皇後兩個也跟著做逃犯?”

“你是害怕來自宗恪的懲罰?”秦子澗問,“別忘了,你並不是狄虜。”

“是不是狄虜又有什麼關係?”薑嘯之哼了一聲,“何必這樣蔑視我們呢?世子,再多的辱罵也改變不了敗績。”

“阿笑,當初的反間計是狄虜策劃的,他們也是害死你父親的元凶……”

“別這麼稱呼我!”薑嘯之厲聲打斷他的話,“你不配這麼叫我。”

那邊陡然停住。

“……也別來教訓我,或者試圖扭轉我的人生、告訴我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薑嘯之揚起臉,冷冷道,“沒有誰是高高在上的上帝,就算世子看不順眼,那也是我的決定。我的人生,輪不到別人來插嘴。”

在他這番搶白之後,擴音器那端,傳來一聲歎息。

“你這是逼著我殺你麼?”秦子澗的聲音,透著惋惜,“我不能留著你,薑嘯之,你知道的,這次留下了你,日後對王爺對楚州那邊,都是禍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