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婷婷現在明白,琪婉儀要對誰下手了。
她要對太子宗瑒下手,恐怕參與這件事謀劃的,不止她一個人。
厲婷婷萬分焦慮地回到漪蘭宮,她急得連飯都吃不下去。
怎麼也得去警告一下宗恪才好啊!
……哪怕去和宗瑒說,讓他自己多當心點,也好啊!
可是厲婷婷沒法去說。
無憑無據,宗恪不會信她;對宗瑒而言,他更擔心的是曾經毒害過自己的生母吧?
厲婷婷現在真的萬分懊悔了,她懊悔當年對自己孩子下了毒手,現在背負著一個罪惡母親的形象,怎麼洗刷都洗不幹淨,就連她說的話也沒人肯信了。
當晚天剛擦黑,才吃過晚飯,厲婷婷正躺在床上琢磨這事兒,忽然聽見前廳吵吵嚷嚷的。
她坐起身來,正要問發生了什麼事,卻見素馨尖叫著奔進來。
“公主!公主!不好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後麵靴子聲淩亂,緊接著,衝進來幾個持刀的宮廷侍衛!
厲婷婷心頭一緊,她慌忙下床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她厲聲道,“怎麼敢闖進裏麵來?!”
侍衛們被她喝得站住,從他們身後走出一人,上前躬身道:“皇後。”
厲婷婷定睛一看,卻是侍衛長連翼。
“原來是你啊。”厲婷婷冷笑,“竟敢帶著部下擅入漪蘭宮,好大的膽子!”
連翼臉上,卻毫無懼意。
“皇後,下官是奉陛下之命,來捉拿皇後的。”他冷冷道,“皇後還是不要讓下官動手為好。”
厲婷婷一怔,她糊塗了:“什麼?宗恪叫你們來抓我?!為什麼?”
連翼揚著臉,看著她,他的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陛下從琪婉儀處得知消息:皇後對太子心懷不滿,妄圖謀害太子。”
厲婷婷整個人,像是被一把慣入了冰窟裏!
原來今天晚膳之前,琪婉儀忽然去了宗恪寢宮,滿臉淚痕求見宗恪,說她有要緊事情必須麵見陛下。
宗恪當時正準備吃飯,聽她這麼說,便放下筷子,讓她進來。
琪婉儀一進屋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邊哭邊說,請陛下救救太子。
她提到太子,宗恪慌了神,喝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琪婉儀說,皇後欲對太子下手,她得知消息,雖然萬分害怕,但還是冒死來告知宗恪。
按照琪婉儀的說法,最近她一直在努力緩和琬妃與厲婷婷之間的關係,今天下午,厲婷婷去了琬妃的昭陽宮,兩廂這才算是化敵為友。
她滿心歡喜,還以為這下沒事了,卻沒想到厲婷婷從昭陽宮裏出來,一路上都在咒罵琬妃,她說自己去向琬妃賠罪,完全是因為兒子,沒想到兒子不買賬,現在,倒要這個狐狸精從中說和。宗瑒是她的親骨肉,沒想到胳膊肘往外拐,不向著她這個親娘,卻向著琬妃這種外人,竟然還要琬妃從旁美言,宗瑒才肯認她這個母親。
“這樣的兒子要了有什麼用!”厲婷婷在路上恨恨道,“不如沒有的好!”
琪婉儀說,她當時聽了這話,嚇得心驚肉跳,隻好勸厲婷婷說,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不要再去記恨他。
誰知這話卻挑起了厲婷婷的舊日心頭恨,她說宗瑒不是她兒子,她是被迫生下這個狄虜崽子的,她既然生下了他,給了他生命他還不領情,那她這個做母親的,就有資格收回這條小命。
宗恪聽到這兒,臉都氣得發青了,他沒想到厲婷婷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琪婉儀抹著眼淚,邊哭邊說:“臣妾在一旁聽著,嚇得聲都不敢出了,回去之後擔心得飯也吃不下。臣妾怕皇後真的動了手,皇後之前就曾……就曾對太子不利,如今回來,舊事重提,太子年幼,容易依賴母親,真要是……真要是讓皇後找到了機會,那……”
這些話,句句打在宗恪心上,一時間,他怒不可遏。
“來人!連翼呢?叫連翼來!”
他一推桌子,飯也不吃了,連翼一進來,宗恪就命他去漪蘭宮,把厲婷婷抓起來。
於是,這就是侍衛們擅闖漪蘭宮的原因。
聽連翼簡短說明了經過,厲婷婷隻覺得渾身冰冷!
她萬沒想到,琪婉儀竟會比她快一步!
她是生怕厲婷婷將真相告訴宗恪,所以幹脆先下手為強,汙蔑她對兒子有歹意,讓宗恪暴怒,不聽她任何分辨……
連翼冷冷看著她:“皇後,請起身吧。莫要讓下官動手。”
他的眼睛裏充滿厭惡,就好像瞥見什麼肮髒的毒物。連翼的表情和其他那幾個侍衛一樣。他們每個人的心裏,都充斥著這樣一句話: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母親!
厲婷婷渾身僵硬,她慢慢下床來,穿好鞋,走出房間。
青菡在她身後哭起來:“公主……”
她回頭看了看青菡,淒慘一笑:“青菡,我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她知道青菡相信她,可是除了青菡她們,再沒有別的人肯信任她了。
當晚,厲婷婷被關押起來,當她聽見侍衛們利索地鎖上大門時,就知道,自己暫時是出不去了。
被扔進這黑暗的屋子裏,厲婷婷卻忽然鬆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