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婷婷近來,一直呆在漪蘭宮內。
她哪兒也不想去,誰也不想見。隻除了偶爾去挹翠園看看兒子,還不能去得太頻繁,以免讓宗恪起疑心。
嬪妃們她也沒有努力去結交,去見琬妃,對方態度很淡,厲婷婷也就明白了,琬妃是在為自己的哥哥而怪罪她。
這個狀況下,她也不好主動去討人嫌,於是就隻有把自己關在寢宮裏。
宗恪的狀況仍舊沒改變,經常會去聽香小築,然後次日,再一臉慘白的出來。並且誰的勸也不聽。
厲婷婷情緒低落,人也消瘦了,身邊宮女們都不知是為什麼,也不敢問。
沉櫻近日莫名離宮,不知去向,有管事的太監問起,厲婷婷就說她父母病了,出宮去探望——當初就是用這說辭,她在淩鐵跟前騙得了一份出行的準許。
但是其餘宮人都知道這不是真的。
那日午後,厲婷婷用過餐,就歪在床上想心事,沉櫻出去已經有兩三個月了,也不知楚州戰事如何,薑嘯之最近又如何……
她正獨自思忖著,忽然聽見模模糊糊的一聲呼喚:“公主?”
厲婷婷一時不明狀況,坐起身來:“誰?”
但是她看看周圍,並沒有人。
她忽然打了個激靈!
這是沉櫻的聲音!
厲婷婷慌忙躲進帳內,把幔帳拉嚴實,這才小聲問:“沉櫻?”
“是奴婢。”沉櫻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這是傳音入密,以前她就用過這種辦法,厲婷婷知道是怎麼回事。
“現在你在哪兒?”她問。
“奴婢還在楚州。”沉櫻低聲道,“這邊似乎出了點事情。”
厲婷婷心裏一緊張:“什麼事?”
於是沉櫻便把近一個月來,她在軍營裏的所見所聞,包括薑嘯之那次在叢林遇險,以及後來設計抓獲靳重光的事,前前後後都告訴了厲婷婷。
厲婷婷聽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後來呢?!”她緊張得手都在發抖,“你說那天我哥哥獨自來劫營……”
“那次,湘王爺擄走了丁威,武功侯獨自追出了營,大家都不知去向。”沉櫻停了停,又道,“接近傍晚,侯爺才帶著丁威回來。奴婢覺得,王爺也許和侯爺說了些什麼。”
厲婷婷聽出她語氣裏的遲疑,便問:“說了什麼呢?”
“奴婢也不知道。”沉櫻說,“可是當晚,侯爺就把靳重光給放了。”
厲婷婷吃了一驚!
“此事,如今在營裏議論紛紛,大家都覺得奇怪,丁威那幾個認為,元晟是給侯爺下了通牒,逼著他釋放靳重光。但是侯爺自己,什麼都沒說。”
厲婷婷心裏一團亂麻,她直覺認為,事情沒有丁威說得那麼簡單,哥哥一定是和薑嘯之說了什麼重要的話,薑嘯之才做出放人的決定。
可是這麼一來,朝廷豈不是更要對薑嘯之起疑心了麼?
“奴婢現在大營裏,覺得氣氛不大對,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沉櫻停了一下,說,“奴婢想去提醒侯爺,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這事兒,你幫不了忙的。”厲婷婷啞聲道,“事情與我哥哥有關,不經過慎重考慮,薑嘯之不會釋放這個朝廷欽犯。”
沉櫻也沉默下來。
“先暫且等等看吧。”厲婷婷努力安慰道,“你自己也要小心,若有危險,就不要再留在軍中了。”
“公主請放心,奴婢有辦法的。”沉櫻說,“侯爺那邊的狀況,奴婢會繼續留意。有了新的消息,奴婢再通知公主。”
然後,帳內悄無聲息,傳音入密消失了。
厲婷婷坐在床上,心緒一團亂。
她覺得,若是自己在薑嘯之身邊,或許還能勸一勸他,此事,薑嘯之做得太過頭了,靳重光是朝廷頭號要犯,宗恪曾幾次下令要抓住他和他哥哥靳重義,這麼關鍵的人物,落網已屬不易,消息馬上就會傳到宗恪耳朵裏,一朝釋放,朝廷的指責豈不就落在薑嘯之頭上?